中國是一個講究人情的國家,人情大于一切!
各種圈子,各種人脈,無非就是一個“情”字,年關將近,公司的開支也得增加,各種拜年,親戚朋友都得走到。
落雪在省城的親戚并不多,就是認識一些朋友和要給員工發副利,開支不大也不小,落雪安排財務做預算的時候,特意叮囑給員工多發一些年終獎,大家都辛苦一年了,不容易。
哥哥落白打電話給落雪:“雪兒,春節一起回家吧,看看爸爸媽媽可好?”
落雪思量了一下,她都不記得有幾年沒有見到落父了,從離開落家之后她基本不和他們聯系,連一個電話也不想打。
“哥,我還是想回鄉下去。”落雪說“雪兒,爸爸年齡大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應該回去看看他!我們一起回去吧?”哥哥勸落雪 “那好吧,我先回去鄉下,看看媽媽,然后再回H市。”落雪答應了。
落雪很少回落家,在她的印象里她的家是那個小村子,生她養她的不是落父落母,而是姑姑落秋靈。
她從小被寄養在姑姑家,姑姑視如己出,對她疼愛有加,而她過年過節也是回落秋靈家,她喊姑父為爸爸,姑母為媽媽。
十三歲時她才知道她不是落秋靈的女兒,因為這個時候落父落母帶著哥哥落白來看她,要接她回家。
她無法接受她被寄養的事實,她也不愿意認落父落母。
可是姑姑落秋靈抱著她說:“我的兒,我是自私的,當初是我不想和你分開,一直都沒有告訴你我是你的姑姑,你爸爸媽媽經常要來帶你回家,可是我舍不得,你媽媽生你的時候剛好我也生了一個孩子,可是我孩子身體不好,沒有存活,你媽媽當時身體不好奶水不足,所以就把你交給我,這一交就是13年,上小學你媽媽要帶走你,我沒讓,可是現在我不能耽誤你,你有更好的生活和選擇,在H市的條件比這里好。”
落雪哭著說:“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和媽媽在一起,你就是我媽啊,我哪里還有什么媽?”
事實也如姑姑所說。
爸爸落白雪對落雪說:“雪兒,你是我和你媽媽所生,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你被姑姑養大這也是事實,一直以來我們每個月都給你姑姑寄你的生活費,我們也是愛你的,我們這么多年來也經受了相思之苦,之前沒有告訴你是害怕你和你姑姑接受不了,但是現在你大了,該回到父母的身邊接受更好的教育。”
哥哥落白對落雪說“你知道你為什么跟姑姑姓落而不姓呂嗎?為什么你叫落雪嗎?爸爸叫落白雪,我叫落白,你叫落雪,你和我都是爸爸最愛的孩子,不是爸爸媽媽不愛你,而是她們沒有辦法帶著你。跟哥哥一起回家吧!哥哥會疼你一輩子。”
落雪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回到了H市,在H市上初中、高中乃至大學。
10年里和爸爸媽媽經過磨合期,和爸爸感情也算深厚,但是和媽媽總是不親,感覺隔著什么,哥哥對落雪疼愛有加,即使要天上的星星落白也會想辦法給她。
大學的一個暑假落雪回來看養她的姑姑,她也一直叫著爸爸媽媽。
有一天她不小心聽到了姑姑和姑父的對話:
“不知道寒秋對雪兒怎么樣?雪兒回來很少提到她,我也不敢多問。”
“唉,畢竟不是親生的,白兒是從小跟著一起長大的,還能好點,雪兒這么大了,過去很難貼心鐵肺的。”
不是親生的?難道我不是媽媽生的?那我是誰生的?
落雪走進門想問問姑姑,可是姑姑看見她就和姑父一直說著別的事情,她心里嘆了口氣,她問不出什么來,她想,回H市問哥哥。
落雪因為心里有事就早早回H市了,可是哥哥卻去國外讀博了,哥哥去讀博落雪是知道的,可是沒有想到哥哥會走那么快。落雪心里空嘮嘮的。落白只留給落雪一封信:
我最最親愛妹妹:
我要去國外了,我需要更好更高的平臺,所以哥哥想去深造,不能陪妹妹了,但是我相信哥哥不在妹妹的身邊,妹妹也一定會照顧好自己!愛你!照顧好自己!
落款處是紛紛揚揚飄落的白雪 哥哥走了,爸爸在商場上混得春風得意,一天也見不到人,媽媽就偶爾在家吃頓飯,家里就落雪和保姆阿姨住著偌大的別墅,落雪感覺好孤獨。
落雪時常夢回那個小山村,夢里的小姑娘是那樣向往外面的世界,可是如今的落雪不快樂,她想搞清楚她的身世,為什么大家都瞞著她呢?
落雪經常黏著保姆王阿姨,王阿姨已經在落家二三十年了,落家就和她自己的家一樣,哥哥落白是王阿姨和媽媽一起帶大的,落雪想從王阿姨那里找到突破口。
一天中午,王阿姨在給落雪烙餅,落雪蹭進廚房。
“我的寶貝,快出去,有油煙味呢。”王阿姨看見落雪進廚房了就趕著落雪出去。
“不嘛,我也會做煎餅呢,小時候經常幫媽媽生活,是材火,煙子才熏呢,每次眼淚和灰都弄的滿臉,媽媽說我是小花貓。”落雪手里攪著面糊糊笑著說 “對了,王姨,我真的有一只小花貓,每天晚上和我一起睡,而且還親我,可惜在一個下雨的晚上它出去了再也沒有回來。”
“不是貓親我,而是我親她。”落雪腹誹到,可是想到兒時的那只貓咪,落雪還是有些傷感,農村的生活比不上城里,呂家比較清貧,爸爸經常出差,媽媽要干農活,哥哥姐姐都比落雪大。
從記事起,哥哥姐姐只是周末回家,落雪和小貓為伴,落雪經常抱著貓兒給貓兒讀書唱歌聽。
望著漂浮的白云對貓兒說:“等我長大了,帶你去山外看看,帶你去舅舅家,聽說舅舅家可有錢了,你看哥哥每次回來穿的衣服可好看了。”
舅舅現在是自己親爸親媽家了,貓兒也不會回來了,可是落雪總覺得自己是一顆浮萍,沒有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落雪眼里有了淚花。
王姨看著落雪,眼里滿是寵溺和心疼:
“這孩子啊,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那么小就幫著干活,要是親媽在會心疼死,可是要真是親媽在怎么會干活呢?她和白兒真像呢,看那鼻子眉眼兒,白兒走的時候就放心不下她,讓我照顧她,要不然我就回鄉下養老去了!”
落雪看著王姨愣愣的看著她,就說:“姨,你是不是有話給我說?”
“嗯,你和你哥哥真像呢,你哥哥走的時候要我好好照顧你。”
“你想哥哥了?我也想哥哥了。要是哥哥不讓你照顧我,你是不是就不照顧我啊?”落雪撒嬌。
“傻孩紙,姨終究是要老了,不能照顧你們一輩子吧?你們總得學會照顧你們自己吧?”
對于王姨和媽媽冷寒秋來說,落雪更喜歡王姨一些,而且還會在王姨面前撒嬌。
但是對于媽媽冷寒秋,她也是很尊敬,但是沒有那種母女之間的親昵,她們之間總感覺隔著什么,冷寒秋在家,落雪總感覺不自在。
而她也發現哥哥落白也對冷寒秋沒有太多的那種親昵的母子之情,這種感覺總是說不出。
“不管姨有多老,反正我和哥哥還得你管。”落雪耍賴 “好好好,我管我管,你快出去等著吧,好了我叫你。”
“姨,我有事情想問你,我知道你在落家呆了很久了,哥哥也是你帶大的,我出生的時候你肯定也在。我想知道我的媽媽去哪里了?”
“你說什么?你的媽媽不是去你外公家了嗎?”王阿姨吃驚了 “我外公家在哪里?我指的不是冷媽媽。是我的親生媽媽!”落雪盯著王阿姨的眼睛,王阿姨的眼睛里有一絲驚駭和不安。
“胡說什么呢,你就一個媽媽,哪里還有什么親生媽媽,小心你媽媽聽見了傷心。”王阿姨擦擦手轉身就往出走,鍋里的煎餅在滋滋的冒著熱氣,散發著誘人的蔥香味。
“不,你一定知道,我就想知道,我什么也不會說的,最起碼我要知道我自己是誰,我要知道我是誰生的,姨,求求你,你告訴我吧,你不告訴我,這一生我都會痛苦,他們都不告訴我,每個人對我都小心翼翼的,我覺得很難受。你不忍心看我一輩子痛苦吧?”
落雪哭著拉著王姨。人生有很多東西都是自己掌控不了的,落雪從知道自己不是落秋靈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痛苦了,這一生如果她打不開心結就注定她一生痛苦。
王姨看著她,眼里也是淚,她心疼這兩個孩子,當他們是親生骨肉。
當時白玉兒在產房拉著她的手臨死之前央求她照顧兩個孩子的情景歷歷在目,她和白玉兒一起長大,她的媽媽在白家做保姆,白玉兒就是她媽媽帶大的,她們的感情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白家落家冷家三家世代恩恩怨怨,錯綜復雜,三大家族看似交好,實際暗潮涌動。
三大家族都是財大氣粗,但是又相互制約。
白家為三大家族之首,落家和冷家有意結盟想以此牽制白家,白家大小姐長相清秀心地善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從小學到大學一直都讓人望之項背。
落家只有一個男孩子那就是落白雪。
而冷家有一兒一女,小女兒就是冷寒秋,冷寒秋生性刁蠻,刁鉆古怪,精靈透頂,但是不愿意好好學習喜歡打扮,熱衷社交,他們三個在一起上學,寒秋和玉兒也算是閨蜜,經常在一起玩耍。
當他們三個大學畢業了,大人們便開始安排他們的人生。
冷家和落家聯姻,卻遭到了落白雪的反對,因為他已經偷偷喜歡玉兒很久了。
玉兒年輕氣盛知道落家和冷家聯姻,一氣之下出走國外,而落白雪知道玉兒走了隨后也就跟著去了,留下冷寒秋在國內。
冷寒秋也是愛著落白雪的,冷寒秋遭到了落白雪的冷落也不氣餒,該干嘛就干嘛,對落白雪一如既往。
三年后,落白雪和白玉兒一起回到國內,而這時候白玉兒已經身懷有孕,那就是落白。
瓜熟蒂落,落家和白家為兩個孩子舉行了盛大的婚禮,一切算是完美。
而冷寒秋也和原來一樣,經常來和落白雪、白玉兒一起談天說地,三個人仿佛回到兒時,親親蜜蜜,經常一起進進出出,有時間竟然大大方方的挽著落白雪的胳膊拉著白玉兒的手。
現在有句話說:防火防盜防閨蜜,雖然不盡然,但是白玉兒對冷寒秋而言卻沒有任何提防,豈不知人心難測!
落白五歲那年,白玉兒又懷上了,這對白家和落家來說都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對冷家確是天大的打擊,冷家大公子冷瀟瀟是個冷面公子,縱有千般好的女孩子也入不了他的法眼,而冷寒秋也是非落白雪不嫁,一直單身,白玉兒快要臨產了,于是推掉一切工作和應酬專心在家待產。
落白雪下班和周末必回家陪白玉兒,可是天有不測風云。
落白雪分公司出了一些問題,需要解決,于是去了國外分公司,臨走之時交代王姨好好照顧白玉兒,落白雪走的第二天,冷寒秋來看白玉兒,兩人在房間不知道說什么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爭吵了起來。
王姨從庭院趕緊跑回房間,當王姨到門口時,卻看到白玉兒從樓梯翻滾下來,而落寒秋就站在樓梯口冷冷的看著。
王姨嚇壞了,白玉兒的血順著二樓的樓梯一直隨著白玉兒的翻滾流到一樓。
白玉兒面朝下爬著,高高的肚子頂著她柔弱的軀體,她腦袋低垂著,嘴里也是血,王姨跑到白玉兒的身邊,她已經說不出來的話,臉色蒼白,她想扶著白玉兒坐起來,可是冷寒秋大聲說:“還不去打電話叫醫生,你不能動她。”
王姨去打電話回來,看見冷寒秋蹲在白玉兒的身邊,手捏著白玉兒的下巴,托著白玉兒的臉,王姨想扶著白玉兒翻身,可是冷寒秋說:“不能動她,動了她會大出血,等醫生來了再說。”
王姨看著曲卷著的白玉兒,心里有一絲奇異的感覺,她終于忍不住要把白玉兒轉過來。
可是冷寒秋推開她說:“你想讓她死嗎?你又不是醫生!”
20多分鐘后醫生終于趕過來了,可是這時候的白玉兒已經嘴臉烏青,不醒人事了。
醫生怒到:“你們怎么不幫她坐起來啊?”冷寒秋指著王姨說:“她說不能動的,害怕動了大出血!”醫生一個耳光摔給王姨:“真是蠢豬!”
“你快救救她吧,救救她吧,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啊!”王姨哭著隨救護車一起到醫院。
白家來人了,落家也來人了,醫生問救大人還是救小孩,也許兩個都不保,救小孩的話只能剖腹產,因為白玉兒已經昏迷不醒。
白老爺子抓著醫生說:“我只要我的女兒,我要我的女兒啊!”
可是就在這時候,白玉兒突然清醒了,她對醫生說:“請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人們大喜,都連連說:“救孩子救孩子!”
在進產房前,白玉兒拉著白老爺子的手對大家說:“如果我有不測,請讓王慧住在落家幫我照顧兩個孩子!孩子是落家的,需有落家撫養!”
就這樣王姨正式住進了落家,一住就是三十多年,可是王姨卻沒有照顧小落雪,只是帶著落白。
晚上,冷寒秋找到王姨對王姨說: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說,在落家你可以住,但是你要是敢多嘴,這兩個小雜種就要去見他的好媽媽!
兩個月后,落秋靈難產,呂彤放棄了救孩子而保落秋靈,而落雪就歸了秋靈撫養。
三年之后,冷寒秋和落白雪大婚!
王姨講完,兩個人都已經是泣不成聲。
王姨說:“孩子我什么都告訴你了,但是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你爸爸和冷寒秋也已經老了,你們都大了,我不希望你們有任何事情。”
落雪心里恨極了冷寒秋,她想一定是她陷害媽媽的,是她,肯定是她,可是有什么證據呢?
她想找證據,可是除了王姨的一番言語外,她什么都沒有,而現在就算王姨說的話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她見了冷寒秋沒有一點好感,為什么冷寒秋也不想見到她,不知道她見到她會不會做噩夢,會不會害怕!
白家就一個女兒,從白玉兒走了之后,白老爺子心氣就不如以前了,家里的生意也就交給落白雪打理。
而冷家和落家結親之后倆家的生意也基本交有落白雪管理。現在基本沒有白家冷家而只有落家了。
“王姨,我想去看看媽媽,你能告訴我,媽媽在哪里嗎?”
陵園里只剩下白家孤零零的三座碑,白姥爺和姥姥還有媽媽他們是在一起的,他們一家在一起一定不會孤單!
周末,白落雪和冷寒秋都回到了家里,一家人吃著王姨做的飯,落白雪和冷寒秋問寒問暖,一副慈父嚴母的樣子。
晚上,冷寒秋回到房間時,落雪也進了她房間:“媽,我有事情問你!”
“嗯?”冷寒秋手中拿著一本。
“我想知道我媽媽的事情。”落雪壓抑著 “我有什么事情你想知道的?”冷寒秋頭也不抬。
“不是你,而是生我的媽媽,你應該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落雪的聲音尖厲起來。
“你什么都知道了?你都知道了為什么來我這里找真相?”冷寒秋的眼里有一絲不耐“我要你親口告訴我真相!我有權利知道真相!”落雪眼里是火花在閃爍 “你問你爸爸去吧!”冷寒秋聲音有些冷,低下頭繼續看書。
“我爸爸不知道媽媽是怎么去的,但是,你最清楚!你知道!”落雪狠狠的說“你爸爸不知道?他不知道他能一手控制三大財團?他不知道他能不讓我生孩子?落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只是你爸爸手上的棋子!”冷寒秋說 “你胡說!”
“去吧,去問問你爸爸吧,我也懶得解釋了,我也累了,讓你爸給你真相!最好是讓你爸爸身敗名裂,這樣我也就解脫了!還有,麻煩你告訴王佩,她可以不用在落家再呆下去了。”
冷寒秋冰冷的聲音像冬天的風雪。
“你看嗎?很好看的,我借給你看!”冷寒秋揚著手中的書接著對落雪說 落雪不知道是怎么從冷寒秋的房間出來的。
她的腦海里一直響著冷寒秋的話語,事情可能沒有王姨說的那樣簡單,可是她不愿相信爸爸會傷害媽媽,而且王姨一直在落家生活,如果冷寒秋不讓王姨呆在落家,王姨能去哪里啊。
她不能害了王姨,從此她再也不提媽媽的事情,和冷寒秋就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在她大學上完之后,進入落氏集團實習,從一個小員工做起,可是父親卻和另外的一個家族聯姻,讓她嫁給了佟家。從嫁進佟家之后的幾個月他們秘密離婚。
落雪也離開了落氏集團,那個她呆了10年的家,回到了落秋靈所在的沈城。
她沒有要落家一分錢,她在呂家哥哥手里拿了幾萬塊錢開始在沈城打拼。
這幾年她一路走來,雖有磕磕碰碰但是也所向披靡,她從一無所有到現在小有成就,也算是小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每個月都會給呂家爸爸媽媽寄錢,她感激他們的養育之恩,給了關愛,讓她的童年無憂無慮。
哥哥從國外回來,沒幾年就轉身從政,然后調到沈城,現在為沈城一把手,雖然哥哥為一把手,但是誰都不知道他們兩的身份,除了邱霈霖!
落雪想起過往,心里就揪疼!她不能為母親做什么,她也不能對父親做什么,唯一的就是“恨”。這”恨“像火一樣一直烤著她,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在商場上的打拼,反而讓她的心越來越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