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滿和白善并肩站在院子外面,豎起耳朵聽了一下,實在聽不到什么,就在周滿遲疑著是不是要負積分請科科偷聽時,就聽見白善道:“你看——”
周滿抬頭看向他,見他指著天上,便仰起頭去看,就見天上有一叢奇異的云彩緩慢的飄著。
周滿驚嘆,“像羊,又像駱駝,還是金色的。”
白善笑問:“好看嗎?”
周滿點頭,“好看!”
白善伸手牽住她的,捏了捏她的手指后問:“心情好些了嗎?”
周滿點頭。
“別擔心,”白善道:“夏氏一族不大不富,既畏強權,也好利益,能用錢解決。”
他笑了笑道:“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像我,要想分宗,只有我的權勢大到宗族留不住我,或是我落魄到宗族不敢留我。”
但白氏是世家,前者太難,后者也不易啊。
夏銳在屋里和夏族長討價還價,從上午一直談到午時,終于開了門出來。
夏銳直接把倆人拉到一旁道:“我應承了族長六十兩銀子,另有給族里捐獻八十兩銀子。”
周滿松了一口氣,“還好,在我的預期內,多謝夏伯伯了。”
夏銳笑道:“不必與我客氣。。”
白善道:“這筆錢可不少,給族里捐獻的八十兩我們能出,但給族長的六十兩我們要分兩次給,先給三十兩,等立好宗譜,我們離開時再給剩下的三十兩。”
夏銳遲疑問,“這筆錢很多嗎?”
白善嘆氣道:“自然,按照現在銅板的匯率,足足十六萬呢,是我和周滿一年的俸銀。”
周滿愣了一下后連連點頭,“對。”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站在院子里豎著耳朵聽的夏族長聽到,他心里好受了點兒,看來周滿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嘛。
不過這筆錢的確很多就是了。
六十兩,他們家省吃儉用也得存三年才有可能存得出來。
所以夏族長答應了。
有夏族長出面,紅田村夏氏的族老們雖然有意見,但最后還是答應了給他們分宗。
周滿答應,分宗以后,用她這一脈供應族學的祭田依舊不收回,就當是他們這一脈給本家的饋贈,只要寫進族譜里就行;
并且分宗的時候,夏牧還會另出八十兩給宗族,既供應族學,也照顧族中孤寡。
當然,這筆錢能不能落在真正的孤寡手中周滿就不知道了。
事情商定,夏族長選了一個吉日,周滿和白善便帶著烏圓過來,劉老夫人和鄭氏也帶了大姐兒過來湊熱鬧。
穿戴一新的烏圓被白善抱在懷里,到夏家的祠堂外便把他塞給了周滿。
周滿抱住他,站在了第一排。
祠堂打開,白善退到了一旁,和白景行小朋友站在一起。
白景行小朋友滿眼稀奇,看看站在正中間的母親和她懷里的弟弟,再看看他們,不由問道:“爹爹,我們為什么站在這里,不與母親站在一起?”
白善摸著她的小腦袋道:“這是祭祖,我們現在算是外人,所以不能進去。”
白景行小朋友不能理解,“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他們才是外人吧?”
白善噓了一聲道:“等你再大一些我就告訴你,嗯,再過幾年你也該背《氏族志》了,等你把《氏族志》背下來,我就告訴你為什么。”
劉老夫人瞥了孫子一眼,將曾孫女拉到自己另一邊,“你別欺負孩子。”
白善:…他六歲開始背《氏族志》,當時怎么沒人說是欺負他?
夏氏不大,分宗的儀式也不繁復,族長在族老和各家戶主的見證下,將周滿這一支從她祖父那里分出,在族譜上寫明緣由。
當然,用了修飾詞,只說繼嗣的夏牧年幼,需父母教導,常住長安,為家族大計和他將來的發展著想,決定分宗…
夏族長拿出一本空白的冊子,親筆將夏衍的名字寫在排頭,旁邊點名其妻寧氏,生女夏欣,招贅綿州周銀,生一女夏滿(周滿),因回鄉遇變故,幼女流亡在其外祖家,因此改姓周,后…
夏族長寫到白善時頓了頓,還是寫上隴州白氏,生一子夏牧承繼…
夏族長放下筆,將墨吹干后看向遞給周滿,“這是你們這一支的族譜,你看看可有問題?”
周滿接過,看到最后分叉出來的夏牧二字,眼睛亮晶晶的,雖然簡略很多,但這不是問題,于是搖頭,“沒問題,那這邊的族譜…”
夏族長遞給她看,上面的記載和她的新族譜上所記差不多,這樣一來,便是將來后人尋宗,也能知道緣由,靠著這一本族譜找到本家。
周滿將族譜還給夏族長,帶著烏圓跪在了蒲團上,對著祠堂供奉的靈位拜下。
烏圓跪不穩,所以周滿行完禮便從身后抱住他,握著他的小手教他一點一點的拜下。
等母子兩個都行完禮,夏族長便當著眾人的面把新族譜遞給她。
周滿握著夏牧的手接過,讓他抱緊了,小聲道:“烏圓,以后你就是我們這一支的宗主了,你只需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便可。”
夏族長道:“你們這一支雖分出去了,但你曾祖還在祠堂里,以后還是要經常回來祭掃的。”
周滿恭敬的應下。
她知道,就和白老爺一樣,雖然分宗了,但隴州那邊只要有大事,尤其是修墳這樣的大事,還是會找到他,因為他祖宗的牌位還在祠堂中供著呢。
周滿抱著烏圓,烏圓抱著族譜出祠堂,與站在外面的白善相視一眼,臉上瞬間綻開笑容,怎么壓也壓不住。
劉老夫人也很高興,她曾孫獨成一支,這就成了宗主,她也跟著樂了好一會兒,回神看見兩個孩子還在對著樂,笑得跟兩個傻子似的,便忍不住拍了一下孫子,“還看什么,快去把烏圓接過來,這孩子都這么大了還讓他母親抱著。”
白善回神,連忙上前接過孩子。
夏銳領著兩個孩子過來,“恭喜你們了。”
這一次能這么順利,夏銳這個說客最重要,于是白善和周滿一起行禮,“多謝夏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