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宮里面能工巧匠多的是,何必要在他身上費神呢?”
程處亮看著李元景,再三猶豫之下還是決定開口提醒道。
“本王樂意!”李元景瞥了眼程處亮,這也是個小人精啊。
如果不是這一句話,怕是還真就覺得程處亮就是個傻孩子呢。
不過這也真是個傻孩子,一句話就把自己的老底漏了出來。
一個真正的傻孩子,又怎么會對當今的局面看的如此透徹?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隨意調動宮中的工匠,這并沒有什么問題,就算皇帝不滿意,最多也就訓斥幾句。
可你在外用這種方式招攬人,皇帝可就真的不高興了。
往小了說,這是你趙王有小心思,往大了說,是不是你在密謀著什么?
工匠地位雖低,但真正忽視他們的人卻并不多,不說將作監就把天下有本事的工匠招攬的差不多了,真正有本事的工匠,也是各大世家積極招攬的對象。
所以在程處亮看來,李元景這么做并不明智,即熱皇帝不高興,也會讓世家不高興。
但李元景卻沒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兩人繼續在長安城內無聊的閑逛著,除了行色匆忙的百姓,街道上最多的就是行乞的乞丐。
雪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長安城內的積雪已經到了可以輕易掩蓋腳踝的厚度。
李元景暗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個冬天要死多少人…
翌日,天不亮!
強行睜開酸困的眼睛,又很不爭氣的閉了起來,嚴寒讓李元景忍不住的縮了縮脖子。
盡管殿內的火盆徹夜未滅,可殿中的氣溫依舊很低。
一道接著一道的衣物被套在身上,只感覺到身上的負重在不斷的增加,可暖和程度卻絲毫沒有改變。
“殿下,妾身聽聞祖母身體欠恙,今日想出宮探望祖母!”郁郁不樂的王小意幫李元景穿上了最后一道外套,小眼有些微紅的請示著。
“應該的,去吧!從宮里拿些補品回去!”李元景點了點頭,依舊閉著眼睛,實在是困的睜不開眼。
王小意強忍著淚水,沒有在李元景面前失態。
其實只要李元景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可直道最后一件衣服穿上,李元景也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眼。
這讓王小意倍感失落,進宮已經半年了,殿下就連禁足的半年內,都沒能推倒自己。
王小意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進宮到底是做什么的?只為了做一個比宮女有身份,有地位的高級宮女嗎?
李元景幾乎是閉著眼睛走出寢殿的,這個時候王小意才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默默的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嚴寒中脫光了身上的衣物,嚴寒中幫李元景一件件的穿上了衣物,又在嚴寒中自己默默的穿上了衣物,王小意越想越覺得失落。
明明看見殿下已經有了反應,可又無動于衷,該不會是有什么隱疾吧?
李世民也不知道發什么瘋,昨天晚上竟然派人來通知自己今天跟著上朝。
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就算是李世民,在這個年紀也沒有參與過這種活動,當然,李世民十幾歲就帶兵打仗,這一點李元景還是自愧不如的。
按照規矩,未成年的親王是不用上朝的,親王在成年之后要么去封地就藩,要么留下來上朝,掌管一些職務,像之前的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三兄弟都在朝中有職務,而且還不低。
但是李元景嘛…
現在他已經十二歲了,虛歲十三,但這個年紀依舊不到上朝的年紀,搞不懂李世民到底想干啥?
渾渾噩噩的來到了兩儀殿,殿中的溫度比外面稍稍高一些,提前點燃了不少的火盆,但由于開著門,空間又太大,所以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此時殿中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大臣,看著就覺得無聊,都當這么大的官了,竟然連個懶覺都睡不成,混這一輩子圖個啥?
“殿下,這是您的位置!”由于是第一次上朝,所以一名小太監將李元景引到他的位置上。
無論任何朝代,只要親王上朝,他的位置一定是在最前面,如果前面還有人的話,那么就是太子,或者比他年紀更大的親王,除此之外,沒有人有資格站在他的前面。
所以李元景的位置是第一排居左又居中然后往前一個身位的位置,自己單獨一排,位于所有大臣的最前端。
站在李元景身后的是尚書左仆射蕭瑀,右邊居中的尚書右仆射長孫無忌,蕭瑀左側則是門下省侍中杜如晦,長孫無忌右側則是中書令兼兵部尚書李靖,其后則是其他的尚書什么的。
坐在早已準備好的蒲墊上,李元景覺得更冷了。
經歷了這么長時間的寒冷刺骨,就算腦袋里再多的困意,這個時候也沒有了。
大臣們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討論著一些八卦,或是拉家常,三五好友約好下了值以后好好的喝兩杯,如果一個個的別老是跺腳搓手就完美了。
朝著殿中當值的小宦官招了招手,對方連忙彎著腰陪著笑臉迎了上來。
“去把火盆搬過來!”李元景沒有客氣,直接吩咐道。
“殿下,這會壞了規矩的…”小宦官有些為難,火盆擺放在兩邊,整個大殿大約擺放了不到三十個,哪有把火盆搬到自己面前的?
大臣們上朝一人抱著一只火盆?這要是傳出去了,得讓多少人笑掉大牙啊?
“你想凍死本王嗎?”李元景面露怒容的大聲訓斥道。
大殿中瞬間安靜了下來,目光紛紛瞅了過來,小宦官這才為難的前去搬了一只火盆過來放在李元景身前。
烤著火的確暖和了不少,但烤過火的人都知道,一般就是身前熱乎乎的,身后凍成狗,李元景再一次招了招手:“再搬三個過來!”
大臣們一臉懵逼的沉默了下來,這位趙王還真是奇葩啊,一只火盆還不夠,竟然還想用火盆把自己圍起來,難道他就不怕火盆打翻了把自己燒了嗎?
“殿下,請您自重!”魏徵皺著眉頭站了出來,朝著李元景施了一禮,嚴肅道。
大臣們不敢硬懟李元景,他魏徵可不慣著這些毛病,那可是一個連皇帝都敢往死里懟的大佬,會怕得罪你一個未成年的親王?
“本王怎么不自重了?”李元景微笑的看著魏徵,對于這些大臣他沒什么意見,但誰要是讓自己不爽,他也不會讓對方爽。
“朝會如此嚴肅的場合,殿下身邊竟然火盆環繞,就算是陛下也舍不得讓諸多大臣受凍,而自己享用這些,簡直有損皇家顏面,請殿下將火盆撤走!”
李元景微微瞇著眼睛,他知道魏徵不是有目的針對自己的,畢竟魏徵瘋狗一樣的亂咬,是深得李世民認可的。
他只是習慣性的看到不爽的事情就喜歡站出來指導一番,李世民對他的言聽計從,也讓魏徵逐漸的膨脹了起來,再說這件事情他覺得自己說的有理,所以態度就更加強硬了。
但魏徵顯然算錯了一點,對于一個咸魚王爺來說,你魏徵的諫言我為什么要聽?
“魏左丞,你這是在罵陛下不體恤大臣啊,本王把火盆搬走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嗎?做人不能太古板,你這個思想要變一下,今日便讓本王教你如何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