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外面是不是飄雪花了?”
“嗯。”
“可惜了滿京城的大紅燈籠!”
汽車后座,午夜到家簡單瞇了會就被周晴喚醒前往四季酒店的甘韜,將蓋在腿上的毛毯拉了拉,接著對車外不時略過的大紅燈籠感慨著就要揭過的零八年。
即將過去的零八年,無論是給他個人又或者旗下公司都留下了無法磨滅的記憶。
零八年是他二十七年里成長最快的一年!
如果說05年甘國華的離去讓他心智成長了很多,讓他變成了甘家的頂梁柱,那零八年的自然災害則是讓他懂得了責任,一名公眾人物的責任,一名企業家的責任;懂的了善良,所有普羅大眾都擁有的善良!
零八年懂得的責任、善良,把他對待一切事物以人之初性本惡的態度,拉向了華夏傳承數千年的人之初性本善態度。
由此,他從原本的陰暗面徹底走到了陽光面,從早前的崎嶇小道登上了康莊大道。
性格上的轉變是零八年發生在他身上最重要的一件事,長遠看是好是壞不清楚,但他如今的睡眠質量比以往高了很多倒是真的。
零八年的同心影業在他執意要求下捐出去了一億,是虧是賺他清楚,原本不清楚的孟廣孝在領到五個國家級慈善獎時清楚了。
同心影業的2300位正式員工看到快被踏破的同心廣場和同心影院,聽到了同心影業總部大樓、員工小區海市奠基的消息,大概也明了了甘總的“智慧”,明了了為什么別人是企業家,他們只是職工的原因。
雖然知道被同心影業自家員工誤解、曲解了一億元的用意,但甘韜沒有做過哪怕任何解釋。
有些事注定不是當下就能解釋的,有些事注定由時間來給外人交待。
他做的事亦然,且會更多!
“哥,四季酒店到了!”
他拿掉身上的毛毯,點頭道:“你也進去吧,外面挺冷的!”
“傻子才不進。”周晴跟著下車后,挽著他胳膊嘻嘻笑著,絲毫不在乎蹲守的狗仔。
給華夏四大小生之首的演員做經紀人兼助理,周晴的個人生活到家庭情況早被狗仔扒了個精光,業內人士或者甘韜粉絲都清楚她和甘韜不是親人甚是親人,前幾年還有同行私下里暗搓搓聯系某人,這兩年很少了。
她是同行公認的好命女,公司旗下藝人要獎項有國際大獎:威尼斯,又有國內三金:金雞、華表、百花。
前兩年還很缺票房證明的某人,今年唰的一下《投名狀》、《畫皮》兩部電影直接取得六億票房,一舉奪得08年華夏票房榜男演員no1,可以說甘韜一個人撐起了名人經紀,她真是在家數錢就好。
一路進了電梯,周晴問他,“哥,最近看沒看娛樂報道?”
他搖著頭:“哪有那閑功夫。”
“蔣姐被拍了!”電梯明明沒人,周晴依舊神秘兮兮的沖他道。
他蹙眉莫名的瞪著虎頭蛇尾的周晴,“哪個蔣姐?什么被拍了?”
“將冰柔,戀情!”
“真的假的?她離婚了?”
“這個不清楚,不過我看她這回夠嗆,周易原本對藝人包裝、宣傳,壓制負面消息這些就不太上心,她這回如果撐不過去,搞不好公司都得黃!”
“男的是圈內人還是素人?”
“她旗下的。”
“確實夠嗆!”聽說是周易自家藝人,他點頭認可了周晴的“夠嗆”說法。
他好奇問道:“那這事到底是真是假呢?”
“狗仔還能管你是真是假?給錢就是假,沒說法就是真,蔣姐的脾氣你也清楚,她是慫的人嗎?一下捅了馬蜂窩,全爆了,也就是你現在不在周易,這兩年又沒出來像樣的作品,要不絕對是全國熱點事件!”
“那你現在啥意思?”他又問。
圈內廝混了多年,周晴說話也開始變的云遮霧繞,噼里啪啦講了一大通,他硬是沒想到她提周易的用意。
“嘿,你把留在周易的幾首歌的版權買回來啊!”
“然后呢?”
“再錄幾首歌做個專輯啊,現在的歌手比演員還火,可你出道十年硬是沒出過專輯,真是白瞎了歌手身份!”念起某人的歌手身份,周晴唏噓道。
“出專輯這事不早提過了嘛,一丁點興趣沒有,精力也有限!”
他的歌唱實力,他自個清楚,普普通通的口水歌還成,稍有難度多錄幾遍也能唱好,一旦錄了專輯總有上臺演唱的那天,臺上冷不丁的唱錯,被嘲笑不說,自己也難受,總不能學人臺上假唱吧,何必呢!
“別介,錄兩首歌能用多大精力,你不為我想,也得為粉絲想想,她們聽《一笑中》、聽《絕世》、聽《華夏話》都快聽吐了,你哪怕將丫丫手機鈴聲《一場戀愛》制作出來也是好的呀!”
周晴扳著手指數著幾首歌咿咿呀呀個不停,吵的他腦殼疼,只好暫時敷衍道:“別吵了,等我空閑下來再說,現在讓我靜靜,等會要試鏡。”
靜語無聲的電梯沒持續幾秒,門開,他瞪了眼周晴很是郁悶的走了出去。
“文老師你好!”
“你好,甘老師。”
用來試鏡《海洋天堂》的酒店套房里,他又一次見到了文樟,心了,這人就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
“小甘也到啦,大福一角你倆二選一,試鏡誰先來?”試鏡房間走出來的李連節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從甘、文兩人臉上不斷掃過。
甘韜瞥了眼坐在沙發上的文樟,笑著客氣道:“文老師,你先?”
“你先,你先!”文樟比劃著請的手勢。
“連節大哥那我先。”
“行,來!”
只要資方、導演確實是在選擇貼切劇本人物的演員和演技,他無所謂誰先誰后。
怕就怕先上前的是給人當炮灰,試鏡只是幌子,演員早就內定,這一點他絕對不會接受,他估摸應該也沒有劇組敢這么耍他玩,畢竟他身后站著同心影業。
“薛導。”
“來啦,我們直接開始吧,劇本看了吧。”
“嗯。”
“今天第一場面試,是劇本里大福父親帶著大福第一次坐公交車的這么件事,連節大哥給你伴戲,對了李連節大哥會出演劇本里患了癌癥的王心誠一角,也就是大福的父親。”
“明白。”他點點頭,瞄了眼穿著泛白西裝在他旁邊坐下的李連節。
“你要醞釀不?”
“要。”
“多長時間?”
“越久越好!”
他的表情很認真,導演薛璐卻想笑,但到底還是點點頭,對面的演員不是分不清輕重的人。
放手放在雙膝,閉上眼,安安靜靜的這么坐了五分鐘,甘韜慢慢起身脫掉了身上的棉質西裝,拿掉了褲兜里的手機、鑰匙、香煙等所有東西,安安靜靜的坐下,瞅了瞅腳上錚亮的皮鞋,下一刻,又脫了鞋子。
“可以開機了!”他沖親自把著攝影機的杜可風道。
公交車里的王心誠是焦慮的,就在今天他被確診為癌癥晚期,迎著風望著另一邊車窗外的他滿腹心思,不是不舍人間,是擔心二十一歲,患有自閉癥兒子的未來…
下巴肌肉擠到了顴骨,讓甘韜看起來有些怪,但更怪的是他右手無名指、食指、中指一刻不停的抖動,無意識的抖動仿佛在告訴別人他有病,至少右手有病!
轉頭對著王心誠的后腦勺露出個人畜無害的傻笑,接著轉頭伸出右手一下接一下點著公交車前座的椅背。
“沒亮點,但也沒看出不對的點,算是中規中矩!”薛璐評價道。
“你剛才有說話?”
他向李連節點點頭,“有說過那么一兩句無意義的話。”
“手指顫動很有意思!”
“用來表示內心不安的。”
接下來兩場試鏡,薛璐對他的評價依舊是中規中矩,甚至覺得他的名氣和實力有些不符,他沒過多辯解。
自家知曉自家事,他向來入戲慢,曾幾何時,一度喜歡導演按著劇本節奏拍,另外就是詮釋大福這一角色不是幾天就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