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自己在斟酌兩天吧,如果真想賣,麻煩別賣給外人!”
爺、奶家門前的t形路口,甘韜用從未有過的客氣向甘軍、劉婷講道。
這是一種不自覺的疏遠。
遠方的未知,總會有人因為各種原因開始掉隊,但他從未想過,堂哥甘軍或許會成為第一個離隊的人。
而且,原因奇葩。
皺著眉頭的甘軍,扔掉手里的煙蒂,惡狠狠的指著劉婷,向他道“爺奶的壽辰一結束,我們就交接,好好的一個家,早晚被這娘們給整散了,我現在就等著她自己哭!”
甘韜瞥了眼表情冷淡的劉婷,無奈的搖了搖頭,向聚攏在主屋門前的一幫親戚處走去。
“小韜啊,大姑奶叫過了嘛?”
“叫過了!”
“大姑,大姑夫呢?”
堂屋的連體沙發搬到了外面,他剛走進人群,陪著姑奶坐在沙發上的爺爺,就指著海市來的幾位親戚問他。
“都叫過了。”
他回話的同時,咧嘴沖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笑了笑。
“哎呦,我早想認識你了!”
面對姑奶的孫輩,他伸手客氣道“大哥,你好!”
“不瞞你講,我家里還存著《蘇州河》碟片呢,原版的那種!看著你和周訊的兩段激情戲特別帶勁!”
“我那會是個新人不太會演戲,全是導演教的好!”
看著自來熟摟著他肩膀的便宜大哥,他神色淡淡的謙虛著。
“你們還聯系不?”
“誰?”
“周訊!”
“聯系。”
“找個時間約出來大家一起玩玩唄,在哪都行,我直接飛過去,錢什么的都不用你們操心!”
他瞇著眼,瞅著比他矮半頭,年齡比他大,情商智商雙低的便宜大哥,“你能出多少錢?”
“你就說三十萬夠不夠吧!”
他嘿嘿了一聲,拍拍便宜大哥的肩膀,“我曉得你們家拆遷補償款拿了不少,家里確實有錢,可你知道不,人周訊一部電影的片酬就過百萬。”
他嘲諷了句,想想到底是親戚,又是客人,于是又勸道“看大哥你,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別凈想些沒用的,找個女人過正經日子才是正事。”
“嫌少,還是你叫不來?”
轉身離開的時候,他腹誹罵著,“得,就是一個腦瓜子沒開竅,或者腦瓜里只充斥著,被家長慣壞,三十多歲依舊坐井觀天的大齡青年!”
“大爺,二爺,明天有多少人是從家里出發?”東廂房內,他問兩位策劃人。
“112人,三輛公交剛好夠!就怕明天一早,村里有人自發過來。”
“多聯系一輛,以防不備!”
他正說著,一直在廚房幫廚的江梅,匆匆推開東廂房門,沖他沒好氣道,“讓你拍電視劇,你非要拍電影,拍也就算了,誰知全拍些黃色的,我說怎么一直不提醒我,你拍的電影上映呢!”
他一臉懵,“媽,你講啥呢,我啥時候拍黃色電影了!”
“你自己出去聽聽,正講著呢,要是平時,我一勺子都薅人腦袋上了!”江梅舉著手中的銅勺對他一陣比劃。
“大爺,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女間諜其實早就不喜歡那個去日本的男朋友了,到最后和同組織的間諜首領在床上…”
走到屋外,瞧著擠在沙發上,正吐沫橫飛,自以為給三位老人,和幾名圍觀親戚,講解的繪聲繪色的便宜大哥,他有點無語。
便宜大哥講解的片段屬于影片《紫蝴蝶》,這部戲中的間諜、反間諜劇情各種亂,加上亂七八糟的愛恨情仇,聽的老爺子一臉懵,唯一能懂的,可能就是女的腿白啥的。
瞧著西裝革履,長得人模人樣,沖他直樂呵的大表哥,他不自覺滋了下牙,嘖嘖道“三十好幾的人了,智商像你這么低的簡直鳳毛菱角,自己都沒看懂電影講的啥意思,還打腫臉充胖子給別人講解。而且大姑奶、爺爺、奶奶他們都是經歷過戰爭年代的人,用你給他們講述戰爭的恐怖?真是不知所謂!”
“沒講完呢,你往下聽,馬上就是精彩的部分!”
大表哥的話說完,甘韜不由認真瞧了他一眼,瞅來瞅去,也沒覺得這人像精神病患者,不由嘀咕道“難道真有智商這么低的人!”
“小寶,快別講啦,讓我陪你大爺爺多聊聊!”
海市話他不懂,但大姑奶講出的海市話還帶著濃重的家鄉味,他倒是一下聽明白了,隨后就是一聲“噗嗤!”
轉頭悶笑的不是一個,只是他表現的最為明顯,也成了某位小寶的集火點。
小寶的怒目而視下,他接連擺手道“得,得,你繼續講吧,就是黃段子少講些,大庭廣眾的不僅影響別人,我們老甘家也丟不起這人!”
“奶,你們待著吧,我先回去了,這里一股怪味,臭的很!”
比起講電影,拿點錢擺譜,小寶的一聲嘲諷,他倒是更能接受,怎么也算是恢復了正常成年人的講話水準。
望著真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離開的小寶,甘家老爺子陪著親姐姐起身,“大姐,你家這孩子怎么教育成這樣?這要是在甘家,我腿給她打斷,你想想,我們小時候,被爹打過多少!”
“我們小時候受那么多罪,現在哪還舍得讓這些小的在受一遍罪!”姑奶一邊張望講話的同時,急忙讓同來的一位兒女去追。
“你要是舍不得,你把他留我這,保證三個月,藥到病除!都三十二了,這么不像話能行?”
對待家里這位喜歡多管閑事,身體老,心卻不老的老爺子,甘韜簡直無語,幾年前給他整個社會上的二流子——大德子,介紹去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把廠里一女孩肚子搞大,然后玩消失。
這回又想給家里招個活寶——小寶,這位可是精雕細琢的成年瓷娃娃,碰,碰不得,罵,罵不得,別人只想遠離,他卻想招家里。
好在家里還有一老,當他愁眉不展的檔口,老太太發話了,“我看小寶挺好,小孩太老實沒出息!”
大姑奶展顏笑道“這話對,小孩從小就得皮實!”
最重要的大姑奶到了,走了個小寶也沒人當回事,吵吵鬧鬧的到天黑,老甘家屋前禮炮齊響。
翌日清晨。
早就聯系好的四輛公交嚴陣以待,眼看換上新裝的三老人上了領頭的轎車,坐在公交車副駕駛的他,示意啟程。
“雨雨,別站舅舅那,舅舅忙著呢!”
二爺家的堂姐,見他一會一個電話,忙向閨女招手。
他出手闊綽,雨雨平時想要的禮物,短短幾天就集齊了,能不一直纏著他么!
不僅僅是雨雨,家里現在哪個小孩見他都雙眼發光,膩歪的很。
“張哥,你那么遠跑來干嘛,就是簡單一壽宴,又是國慶連上中秋,我們家里兄弟姐妹聚聚,也沒指望通知你們!”
“廣孝,你這個在國外待那么多年的高級知識分子,咋也喜歡湊這熱鬧呢!”
老家到市里的近兩個小時,他竟然用完了一塊手機電板的電量,各種沒想到的電話越來越多。
同心公司高層主管來了、同心昆市、南市、無市的部分中層來了,和同心有合作,消息敏銳的建筑商、材料商、裝修公司等一些負責人來了,同心三家店中的一些品牌商也來了一些。
前線一連串的匯報過來,他腦門汗都急了出來,根本不用算,原本預定的酒席鐵定不夠。
著急忙慌的聯系上酒店,他也沒時間考慮在加多少桌啥的,直接就是有多少食材就做多少桌。
“木棉花”酒店,眼看一幫人爬樓梯的爬樓梯,坐電梯的坐電梯到達酒店五樓包廂,他又帶著甘軍、大爺、二爺下樓迎人。
親戚基本已經到齊,接下來全是些生意場的來人,大爺、二爺不在適合站前面,雖然他也不熟,但別人都是給他賣好來的。
“這是誰?”一輛奧迪下來位中年男人,后面還跟著個眼鏡男,他瞇著眼瞧了瞧,發現不認識,忙問甘軍。
“靠,他你不認識?市里主管經濟的這個!”甘軍罵了一句,隱匿的向他翹起大拇指。
“會不會是另一家的客人!”
“狗屁,另一家是小孩十歲生日,明擺著就是沖同心來的,你先迎上去再說。”
“人姓啥?”他放慢腳步隱晦的問了句跟在身后的甘軍。
“仇!”
酒店門前的停車大院里,他不著痕跡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襯衫,臉上露出微笑,三步并兩步的同時,伸手叫出中年人的官銜。
“要是沒去同心參觀,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們淮市竟然出了位年輕的明星企業家!”
“都是小打小鬧,入不得大雅之堂!”
“過分謙虛就是驕傲,我們華夏已經開始重視可持續發展,可持續的第一要務就是節能,環保,我看搞商場就很好!”
他一邊應著“是、是、是!”一邊介紹起身旁的甘軍、大爺、二爺,“這是我堂哥甘軍,也是同心的股東!”
“你好!”
“您好!”
“哥,你迎下廣孝他們,我帶仇先上去!”
甘軍回道“嗯,你留在上面,別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