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柏領著他們走到了一座掛著‘蘇府’二字牌匾的府邸門前,卻見那正門兩邊站崗的兵士都有些戰戰兢兢。
左邊那人更是看著蘇柏,一副想說什么的樣子。
張小神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蘇柏或許是平日里進出都比較隨意,并沒有在這平凡的下人身上留下太多的目光。
他對李正說道:“這里,便是蘇某的家宅,仙師日后若是想要走動,這些下人也不會攔著。”
“蘇大人真是多禮,將貧道師徒尋常對待便可。”
“呵呵,仙師莫要客氣,我蘇某今日請仙師來,也是有一事要拜托仙師解決的。”
“蘇大人請講。”
“此處人多口雜,還是進屋了再說吧。”
蘇柏帶著他們進了門,這門內的景象,卻和張小神想象中的城主府有些出入。
院內有兩個丫鬟正在掃地。
正院之中沒有什么精致的裝修,只是用著很普通的石板鋪設地面,正對著門戶的,是一間最為高大的主屋。
無論是屋前承重的立柱,還是上頭蓋著的瓦片,亦或者那些糊著欞紙的木門,在張小神看來,都和路邊見到的‘普通民居’所使用的沒有什么兩樣。
要說比較特別的,大概也就是這院中栽種的一株大樹了。
張小神對樹木的品種并沒有什么研究,在她眼里,樹只有針葉和非針葉兩種區別。
其余的屋子,裝修用料也都和主屋差不多,只是要矮上許多。
這些,比起自己記憶中的,道觀里頭自己的小屋子,都是差上了不少的。
感情那群道士這么有錢?
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這間雪韶為她做的道袍,張小神覺得,這件衣服,放在這個年代,約莫是相當于前世的‘大師級純手工西裝’一樣的存在了。
不過,周圍的人貌似并沒有對她的著裝有什么驚訝的意思,大多還是只注意到了她的顏值。
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受。
他們一進門,那兩個丫鬟望了過來,見著是蘇柏回府了,迅速而得體的行了一禮。
不愧是城主府的丫鬟。
蘇柏對于自家仆人的舉動,似乎也是比較滿意,帶著笑容免去了她們的禮節,領著李正和張小神進了主屋。
進屋之前,蘇柏還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讓張小神進去。
若非李正出言擔保,只怕她又要被扔到一邊自己玩去了。
那些小跟班,被蘇柏吩咐著留在了屋外。
他們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異議的。
等到走在最后的張小神也走進了屋子,蘇柏便關上了門,甚至還插上了門閂。
見他如此鄭重,張小神也勉強忍住了到處亂飄的眼神,老老實實坐在了屋內的副座上。
李正早就坐穩了,他依舊是那種散漫悠閑的神情,甚至還有閑工夫研究面前的茶具。
蘇柏坐到了主座上,輕聲對著李正說道:“仙師,不知你們可有什么醫人的術法?”
“有倒是有,不過,也得看是什么病。”李正點了點頭,答道。
“這…其實這病,蘇某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也已經暗中請了些大夫,他們都是異口同聲的說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
“不錯,關于這件事…還請仙師能夠為在下保守秘密!”
“貧道自不是那些游手好閑之輩,若是蘇城主信得過,便說出來罷。”
“唉,仙師的為人,蘇某自然是愿意相信的。”蘇柏朝著李正做出一副有些歉意的表情,不過李正此時的目光還停留在眼前的茶具上頭,沒有在意。
“此事,說來話長…”
蘇柏說話的聲音其實挺小的,但多虧這屋子里沒有其他人,這城主府周圍也是比較清凈,張小神聽著他的話還是挺清晰的。
“蘇某的夫人,數年前得了一場怪病,一夜之間,仿佛換了個人一般。”
“換了個人?”李正的語氣忽然有些嚴肅,“可有什么怪事發生?”
“不錯,這事兒蘇某還沒有透露給她知道,一直都是暗中觀察,”蘇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復雜。
“在那一夜之前,她已經嫁入我蘇家數年了,蘇某雖不敢斷言對她了若指掌,但一些基本的脾性,也算是心里有數的。”
李正沒有發表什么意見,只是手指又摸上了自己的下巴。
“她并非什么富家千金,原本她初入蘇家那會兒,最愛吃的,便是城東那家茶肆邊上賣的蔥油餅,這口喜好一直持續了許多年,從未變過。”
“可自從那一夜,她起夜回來之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
“蘇某當時正好在城東那處忙著一些事兒,當天回家,便順手給她帶了幾張她最愛吃的餅,沒成想,她卻只是看了一眼,就扔在了一旁,還說了些奇怪的話。”
這句話好像勾起了李正的興趣。
“奇怪的話?蘇大人可還記得尊夫人具體說了些什么?”
“自然是記得的,她說這話的時候是一種蘇某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神情,”蘇柏回憶了一下,然后,嘗試著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臉,努力擺出來一副極其嫌惡的表情,用一種張小神十分熟悉語氣說道:“kao,這什么玩意兒,還蔥油餅?鐵餅都比這東西好吃!”
李正是和什么表情,張小神沒工夫去搭理了。
但她現在的心情,已經是一種說不出口的震驚了。
直覺告訴她,她遇見老熟人了。
李正似乎注意到了張小神的驚訝。
他問道:“小神,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張小神心情有些復雜,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答道:“沒什么,徒兒只是驚訝這個女子居然口吐如此粗鄙之語。”
“粗鄙之語?”李正眼睛瞇了瞇。
“唉,就是那個…”張小神一愣。
現在這個世界,她熟悉的粗鄙之語,還是那些她所理解的含義嗎?
李正的眼神很是犀利,張小神知道,他一定看出來了自己在隱瞞一些事情。
只不過,他不可能想到,自己隱瞞的究竟是什么就是了。
但做戲做全套。
“唉,好像是徒兒聽錯了?”
張小神睜著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一旁桌上擺著的小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