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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路人

  時間過得很快。

  也過得很慢。

  張小神總覺得自己前些天的經歷,寫成初中年代想著就腦殼疼的的800字周記,少說已經可以寫上十幾篇了。

  可真要認真的掰著指頭一算,距離自己下山,到現在也不過是才過了僅僅十來天而已。

  不算這幾天在牛車上頭能夠一筆帶過的日子,和那之前在樹林里風餐露宿的日子。滿打滿算,也只有不到三天的時間有和除了李正之外的人接觸。

  盡管好像接觸到的也都并不是人,但總歸是可以交流的對象。

  總之,這幾天都快把張小神給憋壞了。

  李正帶著她,純粹是沒有目的地的四處亂晃。

  他從來不在意這牛車是要走向何處,時不時這老牛走累了,亦或者是走著走著就到了一片長滿嫩草的綠地上頭,停了下來,他也不會去催。

  任由著那老牛細嚼慢咽吃上許久許久的草,牛車才又會有些顛簸的走動起來。

  張小神覺得這個拉車的活計,對于這老牛來說,大概是飯后散步一樣的消食運動了。

  這樣的日子雖然無憂無慮,但終究還是過于平淡。

  有時候張小神太過無聊,還會小聲的唱唱歌。

  她以前也并不是一個經常去KTV的人,真正要說能記清楚全部歌詞的歌,其實一只手也是數的過來的。

  李正對于她唱歌這事兒,聽在耳朵里,但也沒什么反應。

  張小神也明白,流行歌曲的常用詞匯,對于她這個師父來說,估計和外語沒什么兩樣了。

  總是幾首歌翻來覆去的哼哼,也很快就讓張小神沒了興致。

  剩下的時間除了進行那在她看來基本上效果為0的煉氣修行之外,也就是看看盧星連留給她的書解悶了。

  書都是古文,對她來說有些難懂,但手頭總是空閑著,張小神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直睡覺上,也就耐著性子慢慢看。

  一段時間下來,那盧師叔留給她的雜書,倒是看了個七七八八。不過究竟看進去了多少,也只有張小神自己心里清楚了。

  牛車一直不緊不慢的拖著他們,直到這牛車之旅的第六天正午,張小神才遠遠的看到了一面城墻。

  就她估計,這城墻比起之前見過的閩城,是要大上許多的。

  僅僅是她看到的這兩面城墻,大概都是抵得上那閩城城墻的一個半的。

  城池的名字不知道,現在還隔著太遠,正城門似乎也并沒有對著他們的位置。

  “師父,前面那座城又是什么城啊?”

  “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張小神撇了撇嘴。

  這些天她這么無聊,還得多虧了李正又變得這么正經。

  要是他能像當初和郝剛郝柔兩個人侃大山一樣和自己說說話,估計自己這幾天也不會憋悶成這樣了。

  一路無話。

  等到這牛車趕到了那城郊外村的時候,張小神估摸著已經過去了四五十分鐘了。

  不得不說這速度是真的慢。

  這些外村比起閩城那邊,顯然人口要更多些,分布也更加密集,周圍的田地也更加的廣闊。

  李張師徒現在坐著的牛車,正走在這些田地中間的寬路上。

  現在他們身旁的田野里,種著的是一大片金燦燦的小麥。

  他們似乎趕得挺巧的,正好是到了刈麥的時節。

  張小神沒有看到想象中大片的油菜花,稍稍有些失望。

  不過等到一陣風帶起了田地里尚未割下的麥子卷起來的陣陣麥浪,這點小失望也沒有了。

  都說風景,看的是一個心情。

  問了問李正,他說油菜已經是過了時節,若是三個月之前下山,倒還說不準有機會看上一眼。

  這時,邊上田地里頭正割著麥子的老伯伯插話道:“這位道長竟還懂得農耕?”

  這位老人家皮膚黝黑粗糙,身體健壯,身后背著一只竹筐,竹筐上掛著一頂斗笠,臉是四四方方的臉,面龐上有些不太明顯的皺紋,頭發也是黑白五五分,胡須吊到了脖頸,但年紀應該也不算太大。

  “略有涉獵。”

  李正微笑著點了點頭,回答了那老伯的問題。

  “哎,那正好,老…”

  那老伯跟著牛車走了兩步,一邊說著,忽然被那麥叢中一聲驚呼給打斷了話語。

  “爺爺!俺滴手出血啦!”

  這老伯面色震驚,也顧不上和李正繼續嘮嗑,轉身也鉆進了那麥叢中,向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張小神順著他跑走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一個小男孩正站在那里,右手抓著左手小指,兩只手掌已經是被染紅了大片。

  小男孩的皮膚也是有些黑的,大概是經常像今天這樣下地干活吧。

  “乖孫,你咋就把手給弄破了呢!莫慌,爺爺給你綁上。”

  那老人家說著,左右看了看,從邊上拔下幾根麥子,摞在一起,擰巴兩下,讓那小孩松開右手,就把那草木繃帶綁了上去。

  這樣真的有用?

  果然是親爺爺帶娃吧。

  大概是想到了這里還有位道長,那老人家便牽著那小男孩走到了李正這邊來。

  自那一聲驚呼之后,李正也算是這么些天頭一次主動停下這牛車。

  那老伯大概是知道自己這么瞎糊弄怕是沒什么大用,權當安慰,這下過來,大概是抱著碰碰運氣的心思,問了問李正會不會醫術。

  李正只是笑著答了一句略懂。

  那老伯連連懇求。

  “道長啊,您可看看我這乖孫他手指可有什么毛病?”

  “舉手之勞而已。”

  說著,李正也是絲毫不做作,走下了車,看了看那小男孩的手指,說道:“無甚大礙,只需包扎好后莫要再裂開便可。”

  說著,李正又拿出來一只小瓶子和幾根布條,為那小男孩處理好了傷口。

  之后,便把那瓶子交給了那老人。

  “這是一點金瘡藥,待回去以后,每日一換藥,持續用藥七日,方可后患盡除。”

  那老人顯然是被感動到了,抓著李正的手一個勁的道謝。

  李正隨意的拜了拜手,和他們告別之后,又坐會了那牛車上。

  不等他喊什么,那老牛就已經動了起來。

  沒多時,載著張小神的牛車就走遠了。

  而那留在原地的小男孩,卻只是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言語。

  “乖孫?走啦,今天不割啦!”

  直到他爺爺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醒過神來。

  “爺爺…”

  小男孩好像想要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

  “咋滴?”

  “那女娃生的好漂亮…”

  “嗨,那女娃白凈的模樣,一看就是大家小姐,你就莫要癡心妄想啦!”

  “哦…”

  小男孩依舊只是呆呆的看著遠方,隨口答道。

  “啊!”老人忽然一聲驚呼,“被你這小子一攪和,正事都沒問了!”

  很顯然的是,無論他爺爺現在說的是些什么,他都是聽不進耳朵里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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