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憤怒到了極點,但腦子里卻越發冷靜清晰,整個世界都像安靜下來,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慢,包括放映的電影,包括周艷的掙扎,包括何偉的攻擊,都在放慢,像在放著慢鏡頭。
他像置身事外,冷靜得像一個機器人在旁觀著一切的發生。
他感覺猿爪像在膨脹、在發熱,一路由猿爪為源點,順著右手腕往上延伸,抵達了手臂,充盈澎湃,右臂的肌肉一塊塊的鼓突起來,膨脹得像充滿了氣,扭曲變形。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就算是事后方野仔細去想也想不明白,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他膨脹起來的右臂就像擁有了自主的意識,自己動了起來,拖著他的軀體,凌空撲出,右臂帶著猿爪,掄了出去,結結實實砸在了何偉的腰側。
何偉出一聲凄厲慘叫,身體里響起了刺耳的骨頭碎裂聲響,他身子從腰部開始被打得扭曲,差點對折過來,然后橫著飛出五六米遠,跨過幾排座椅,再重重壓了下去。
“咯嚓”連著巨響,也不知道壓塌了多少座椅,他翻滾下去。
這一擊的威力之強,連方野自己也愣住了,一擊之后,他全身的力量像被抽干了,整個人一陣虛脫,幾乎就要栽倒下去。
但是何偉還在那里,他不能倒下,他咬著牙,勉強支撐著自己,緩緩轉身,想要往何偉那里撲去。
只是雙腿像灌了鉛,怎么也無法移動,額頭和臉上,大汗淋淋。
何偉受的傷比他想象還要沉重,方野最后這一擊幾乎將他身子從腰間打斷了,他嘴巴里不斷往外嘔血,他心膽俱寒,根本不知道方野現在的情況。
他拼了命的爬了起來,然后往外逃去。
方野看著他身體在扭曲變形,上半身像要折斷栽倒下來,但下半身卻像不是由他控制著的,帶著他對折垂下來的上半身在高速飛奔逃走。
受了這么重的傷,身子幾乎被打斷了,還能活動自如逃走嗎?
這家伙簡直就是個真正的怪物。
方野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萬萬沒料到何偉被如此重創不只沒死,還能逃走。
看著何偉消失在了電影院里,方野繃緊的神經一放松,整個人就軟倒下去,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昏死過去。
最后那一擊,抽干了他全身所有的精氣神,那一擊可以說是他能夠發揮出來的極限,一擊之后,他身子等于徹底掏空。
等方野醒過來,已經躺在了醫院里,第一感覺就是右臂里一陣陣抽搐著的疼痛,然后是左手和后背在火辣辣的痛。
昏迷之前的一切正在慢慢倒流回自己的腦海里,慢慢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
“媽…”方野有些困難的微微移動著,感覺到了口渴。
正在病床前照顧他正是他的母親何鳳霞。
何鳳霞伺候他慢慢坐了起來,然后喂他喝了些水。
這一次他傷得很重,左手骨折打了石膏需要休養,后背傷口巨大,經過醫生縫合,右臂雖然表面看來沒有受傷,但給方野的感覺卻是比左手和后背傷得更重。
顯然最后那一擊雖然威力巨大,但超過了負荷,讓他的右臂受到了損傷。
而且這種損傷比一般的皮肉之傷更難愈合。
“媽,周艷呢,她…怎么樣?”
方野不知道何偉最后那一下有沒有傷害到周艷,當時自己重創何偉,很快就昏迷了過去,之后發生的事就不知道了。
“她?她沒有受傷,就是她送你來的醫院。”
聽何鳳霞一說方野才放下心來,周艷沒有受傷,何鳳霞也是接她通知才趕到醫院。
周艷一直等到她來,自己才離開的。
根據周艷告訴何鳳霞的原因,方野知道在何偉逃走,方野昏死后,周艷立刻就打了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
她跟著急救車將方野送到了醫院,對于警方,周艷只說遭受到了一個男子的襲擊,那男子逃走,其它的周艷就不知道了。
周艷并不認識何偉。
警方調取電影院里的監控,發覺監控已經被人為提前破壞了,方野和何偉在放映廳里的廝殺未能被監控拍下來。
雖然大街小巷處處都是天網監控,但這何偉十分可怕,他能夠輕易的利用石頭或其它手段,遠遠就打碎這些監控探頭,或者尋找監控的死角位置。
他的反偵查能力太強大了,警方雖然調取了大量監控,但只在電影院大廳和四周兩個監控里看到他的身影出沒,之后他就消失了。
方野醒后不久,有警察上門做了一份筆錄。
“我們又見面了。”讓方野沒想到的是來的三個警察,為首的又是那位趙國棟,看來何偉的這個案子,應該就是他負責的。
趙國棟看著躺在病床的方野,道:“還是我疏忽了,我雖然猜測過他有可能會來找你,但并沒有真的重視起來,我應該派人暗中保護你才是,這樣的話這個何偉這次就逃不了了。”
方野搖搖頭,有些虛弱的道:“也許你們暗中保護我的話,他就有可能不會出現襲擊我了。”
心想自己因為變異擁有了某種特殊的直覺,這何偉既然也變異了,很有可能也擁有類似的直覺,真有警方暗中保護自己,他就未必會上勾。
趙國棟一怔,若有所思,才道:“是的,的確有這種可能,這家伙很狡猾,不好對付。”
做完筆錄后,趙國棟等人離去。
何鳳霞在一邊幫兒子削蘋果,滿臉擔憂。
“小野,你這陣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又惹上了這個何偉要來殺你?”
這些日子,方野不斷受傷,雖然他刻意隱瞞父母,怕他們擔心,但這次受傷住院,終究還是讓方國威和何鳳霞知道了。
方野不知道該怎么和母親解釋,苦笑道:“這何偉就是樓上那702室的那個殺妻嫌犯,雖然警方在通緝他,但他一直隱藏在市里,只是找不到他。也許是怪我多事導致他殺妻碎尸案事發,所以恨上了我吧,想找我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