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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個月,李善堂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從檄文傳到京城來之后,李善堂比之前更加嘚瑟起來。
一天到晚,不是在拜訪這個,就是在拜訪那個,或者干脆就是在府邸之內接待其他訪客,幾乎就是明目張膽地打出王軒的旗號在招搖了。
問題是,上到皇室,下到四大黨派,卻好似睜眼瞎一樣,就是看不見。
泰昌駕崩,天啟登基,現在的天啟雖然還沒成功轉職木匠,但其本身也握不到什么權利了。
本應該受天啟朱由校乳母客氏影響,而進階司禮監大太監的魏忠賢,權勢也不如歷史上那么大了,醉紅塵后兩年對朱由校百般照顧,讓這個有嚴重戀母情節的皇帝轉移了不少情感在醉紅塵身上。
有王軒派遣進宮的小太監協助,醉紅塵勢力上雖不如客氏,卻也相差不大。
缺了魏忠賢這么一個大字不認的權閹對抗那些朝中大臣,大權絕大部分落在了內閣手里,有一種說法,魏忠賢死責大明亡,也是有一些道理的。
別看四大黨派基本控制了大明政權,而且與王軒不共戴天,但要說一點婉轉余地都不留也是不可能的。
至少,他們就不會去動李善堂,寧可讓他在京中給王軒做宣傳,也不會去徹底斬斷王軒這跟觸手。
說白了,這些搞政治的,最喜歡的就是留余地,留后路,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死敵,誰知道什么時候就求到所謂死敵頭上了。
就像想在一樣,王軒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正面殲滅楊鶴大軍,這讓四大黨人咒罵不已的時候也暗自慶幸,慶幸沒有徹底得罪李善堂,一切還有回旋余地。
說起來,這都是華夏幾千年來政治斗爭總結下來的精髓,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現在,城外大戰一結束,李善堂府邸門前立刻變的車水馬龍起來,比之鬧事區還要鬧市區,整個一條路都被馬車轎子堵了個嚴嚴實實,說滿北京城所有的權貴都來了有些夸張,但一大半還是有的。
即便是沒來的,要么就早有瓜葛,要么也是托人送上里拜帖和賀禮。
剛剛送走一波人,李善堂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疲憊地往椅子上一靠,頭枕在柔軟且富有彈性的一對碩大胸肌之上,身后婢女幫他按揉著太陽穴。
“外面還有多少人?”閉著眼睛李善堂低聲問道。
“這,具體沒數,不過一百多人還有的。”管家嘴角含笑低聲說道,大戰獲勝,李善堂抖起來,他這個管家也跟著水漲船高,單單今天收的禮,比他這些年收的都要多幾倍,各個出手大方的要命。
畢竟,大家都知道李善堂見不了這么多人,大部分只能是送個拜帖和禮物罷了,但這種關鍵時刻,能面談是最好的。
而攀上王軒,這已經是最后的機會了。
“這些人,是真的煩,早干嘛去了。”李善堂抱怨了一句,但話里話外卻聽不出一點惱怒的意思,頗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李善堂這邊人流不斷,四大黨派這邊卻顯得異常冷清,平日里那些上門拜訪者,今天都集體跑到另一個廟去了。
“父親,咱們怎么辦?那些墻頭草都上趕著去李善堂哪里了,照這么下去,不等關寧軍帶著女真人和韃靼人的軍隊過來,這北京城怕是守不住啊!”
“你認為北京城受不住?”年約六旬,須發花白的老者問道。
“肯定守不住,什么京營二十萬大軍,都是瞎扯,不是老弱病殘就是吃空餉,剩下的能有十三萬都算多的,就這些人,做做工還可以,打仗什么的,早就不會了!”中年人咬咬牙,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之前沒關注過這些事情,最近我吩咐下面人仔細調查了一下,可以確定,京營已經從根子上爛透了。”
“就這些人,即便有城墻之力也擋不住王軒手里的虎狼之師,再者,那些跟王軒有瓜葛的家伙,早早就在軍中宣傳了關于王軒的消息,當兵就給二十畝地,糧餉是大明的三到五倍,而且保證足糧足餉,不需要世襲兵籍,現在,不知道多少人打著投降的注意!”
越說,中年人越是喪氣,“這還不算那王軒在天津衛用的火藥,天津衛城墻都炸塌了,北京的城墻同樣挺不住,無非多來一次兩次罷了!”
“那你覺得應該怎么辦?”老者已經不慌不忙地問道,越是這時候,越是能看出繼承人到底是個什么成色。
“跑,這京城留不得了,那王軒殺人成狂,根本不可理喻,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不能把自己的人身安全寄托在敵人的身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中年人說完,目光炯炯地看著老者。
老者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見兒子不明所以這才說道:“高攀龍那套不是說給咱們聽的,而是說給外人聽的,執此時刻,穩定軍心最是重要,總要給大家一個念想,不然,朝中文武百官,京中各路權貴,立刻就得亂起來。”
中年人眨眨眼,媽的,你們這群老滑頭!
“那有什么對策?”中年升起一絲希望,老滑頭們總是有各種后手!
老者笑著搖頭,“這次,真沒有了!各家情況不同,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在,便是大難!”
(≧口≦)
中年人聞言臉色一黑,沒本事收場你們當初為什么要搞這么大!坑人是吧!
“父親,那咱們怎么辦?”想到隨時王軒都會進城,中年人就一刻都待不住了!
“每遇大事有靜氣,不急,等天黑的。”老者不疾不徐地說道。
天色漸黑,由于城外大戰的關系,今天的北京城夜晚格外的冷清,不論是百姓還是往日里留戀花叢的闊少,今天晚上都早早地躲在家里,生怕夜里出什么意外。
一隊人悄無聲息地快速朝著城門處移動,軍中早有吩咐,為防止奸細夜間引敵軍入城,所有城門一律不準任何人出入,任何晚上靠近城門者,殺無赦。
所以,當老者來到城門處時候,直接開城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大晚上的出城,這是要見王軒?”中年人直接炸了,這不是自投羅網?
“成熟一點,我跟王軒無冤無仇,為什么不能去見他!?”老者理直氣壯地懟了回去。
一場大戰,從頭到尾沒花費太多時間,但是戰后收攏俘虜和清理戰場,卻整整忙了到天黑。
就這,還只是草草一弄,連挖坑掩埋尸體的時間都沒有。
更務論安營扎寨和戰后撫恤…不,沒有撫恤,除了幾個自己摔傷的,剩余連輕傷都找不到幾個,但是首級的獎勵卻需要一大筆。
王軒也沒安排人安營扎寨的意思,直接借用了楊鶴軍的,反正,他們也用不上了。
“主上,外面有人求見。”
“誰啊,讓你這個樣子。”孫傳庭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讓王軒有幾分好奇。
“齊黨,黨魁,亓詩教。”大帳里也沒有外人,孫傳庭便直接說了。
“沒想到,他竟然第一個來了,有點意思!”王軒猜到今天晚上會有很多人過來拜訪,而且各個都是有身份的,不然想出城都沒機會,可他還真沒想到,亓詩教竟然會來,而起來的這么早。
這老頭倒是夠干脆的!
“把人請進來吧。”
沒片刻,一個稍有幾分清瘦,面容蒼老,須發皆白的老者走了進來,見到王軒便‘噗通’一聲跪倒,大禮參拜下去,“在下亓詩教,見過五洲先生。”
這一幕,別說王軒沒想到,便是孫傳庭和亓詩教兒子也嚇呆了。
亓詩教,齊黨黨魁,天下聞名的大儒,雖說不上在朝中說一不二,但也是權勢頂峰的那幾個人了,以他的身份,能讓他跪地行禮的,天下也只有皇上和死人了!
那么問題來了!
“亓大人別這樣,你給我趕緊起來!”王軒眉頭一皺,抿了下嘴唇,老不要臉的,夠狠!
亓詩教還沒什么反應,他兒子便一下炸了,怒瞪王軒一眼,伸手就去拉他父親,“父親,您怎可…”
“啪!”
亓詩教年紀不小,手勁可不小,跪在那里回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扇的兒子腦瓜子嗡嗡作響,一個趔趄差點沒栽倒在地。
“孽障,給我跪下,給五洲先生行禮!”瞪著晃晃悠悠的兒子,亓詩教厲聲喝道。
王軒眨眨眼,隨即佩服地笑了,真是人老精鬼老靈,這就是一老滑頭,沖著亓詩教伸出一個大拇指,“亓大人,你狠,我喜歡,不過,咱差不多得了,趕緊起來吧,這要傳出去,還真以為我把你怎么了那!”
孫傳庭一臉懵逼地看了看王軒,這可是當朝內閣輔臣,齊黨魁首,六十多歲的人了,您了就不扶一下!
再轉頭看看亓詩教,被王軒損了兩句,卻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反倒是笑呵呵地說道:“那就多謝五洲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