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伙子,差不多可以了,到地兒就下吧,你們得讓我們出去啊!”
李思雨臉上一剎那嫣紅如血,猛地推開梁樂,逃也似的沖出電梯。
聽到旁邊的不滿,繞是以梁樂的厚臉皮,也不禁老臉一紅。
“小伙子,還不趕緊去追,放我們出去吧!”
梁樂干咳一聲,一下子竄了出去。
李思雨走得飛快,長發飄揚,鞋跟與地面踩得堅決而果斷。
梁樂追上李思雨,剛與她并肩,李思雨又快步超過了他。
梁樂心里忐忑得一比,他有些心虛,剛才那么做他也是一時沖動,想法沒過腦子,完全是情不自禁。
梁樂剛趕上李思雨,李思雨步子又邁大了一些,手包來回劇烈甩動。
他竟然......他竟敢......
看見梁樂又像狗皮膏藥一樣追了上來,李思雨心里突然覺得非常委屈,她咬著牙,步伐飛快。
長長的醫院走廊,兩個人悶聲不語,只顧著一個勁兒地走。
梁樂悶悶道:“思雨姐,咱們這是賽跑呢?”
李思雨猛然停了下來,臉上一片紅一片白,有些氣喘,她回頭瞪著梁樂,一句話也不說。
梁樂看她眼睛發紅,心里愈發七上八下。
李思雨真生氣了,轉身就走。
梁樂也不敢去拉她,只得小心翼翼地跟上去:“對不起思雨姐,我是個大豬蹄子,你罵我吧。”
李思雨站定,深深地吸了口氣:“梁樂,你不要太過分了!”
梁樂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種叫做失望的神情,那種神情讓梁樂無比慌亂,六神無主。
梁樂手足無措,連忙慌張地解釋:“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要欺負你的意思,我只是情難自已......”
“梁樂,我一直以來都在忍耐。”李思雨輕輕道:”并不是你喜歡我了,我就得喜歡你,你明白嗎?”
“你沒有錯,是老師錯了,是我沒有教會你尊重別人。”
梁樂的心在往下沉,像是從現在的十八樓猛地往一樓墜,李思雨垂下眼睛沒有看他,她的臉上還因為剛才的走動而有些泛紅。
但這片紅暈不屬于梁樂,就像太陽西垂,目光盡處的晚霞,不可追,無處尋,轉瞬即逝。
沉默了一陣,李思雨抬頭撩了一下頭發,對梁樂笑了笑:“我老家的房子賣了,欠你的錢能先還一半,后面的我會想辦法,我沒有你那么大的本事,但以后也會慢慢還給你。”
李思雨看著梁樂年輕的臉龐,她看出來他在強顏歡笑。
心里有些地方微微泛疼,李思雨語氣柔軟了一些,但目光中依然帶著某種決然。
“梁樂,謝謝你。”
沉默半晌,梁樂笑道:“不用客氣......”
然后他笑著又說了一遍:“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那,我去看看李叔就走。”
病房里有股濃郁的消毒水味道,李興安瑟縮著身體,安靜地躺在床上。
看著他,隱約能看出來在那個雨夜里,遭受飛來橫禍的人,兩張臉漸漸對照,梁樂沉默地看著,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思雨把李興安的胳膊拉出來,被子往下抻了抻,讓他透透氣。
“傷差不多好了,骨頭還要養,但是沒辦法醒過來。”李思雨摸了摸李興安瘦削的臉,“頭里面還有腫塊,脊椎神經也受到壓迫,可能很快就能蘇醒,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是這樣。”
李思雨對著梁樂笑了笑,臉上有些黯然,但又充滿堅定:“別擔心,每個人都有堅強生活下去的權利,我會照顧他一輩子,既然有希望,就不應該放棄,說不定過幾天他就能醒呢。”
梁樂嘆了口氣,李思雨正在給她的父親擦臉,梁樂目光微微閃動,待李思雨轉頭,梁樂又很快移開目光。
“梁樂你回去吧,你母親那邊也需要照顧。”
“好。”
梁樂應了一聲,看著李興安蕭瑟的樣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思雨姐,軍分區有更好的醫療手段,我可以把李叔送到研究所,那邊可能會有辦法。”
“不用了。”李思雨把毛巾放到一邊,沒有讓梁樂看到她的表情。
“就這樣吧,他也不是沒有醒過來的機會,我們已經欠你很多了。”
梁樂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戳,鋒利而又寒冷,一遍又一遍。
梁樂臉色有些蒼白,站起來勉強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走出門的那一刻,梁樂聽到了有什么東西在稀里嘩啦地碎裂,那是舊時的幻想,是憧憬的未來,是清晨的風,是山間的泉。
是終將逝去的晚霞,是思而不得的細雨。
一個護士走進來,給李興安掛了一瓶葡萄糖,在用藥單上簽字的時候,她的臉上有些遲疑:
“我剛才好像在走廊上看到,那天晚上送來你父親的那個人了。”
李思雨猛地起身沖了出去。
落日楚天無際,憑欄目送飛鴻,故人不見,幽夢匆匆,云煙過處總成空。
......
......
源武者基地,寬敞的訓練場館。
梁樂在反應能力訓練設備前,這個檔位開得不低,每秒鐘子彈射速是五顆,梁樂身旁散落一地子彈。
五顆子彈射來,籠罩梁樂臉部、胸腹、四肢,梁樂手中一柄阿拉斯加捕鯨叉舞得密不透風。
臉部的子彈被梁樂歪頭錯開,胸腹的兩顆子彈冒出兩道火光被斬落在地,梁樂身體急速移動,同時手臂猛然揮出,手中的匕首快得如同一道光。
“砰!”
又是一道火花迸出,特制子彈裂開一個缺口,在地上不住彈跳。
五顆子彈全部被梁樂躲開,梁樂腳下一轉回到原地,迎面五顆子彈再次襲來。
只見梁樂的身形猶如鬼魅,留下道道殘影,只有高速攝像機或者強大的源武者才能看清他的動作。
有顆子彈禁受不住力道,彈得很高,往場地外面落去,在將要落地的那一刻,被一只手掌攥在掌心。
戴向羽攤開手掌,這顆彈頭被從中間橫切一刀,幾乎斷成兩截。
戴向羽臉皮哆嗦了一下,看向場中鬼魅的那個人,頭皮發麻。
“這個新來的家伙,今天是不是吃藥了?”
他的源能力是高速神經反應,以往這個設備他用得比較得心應手,自從前幾天梁樂來了之后,老戴就成了個弟弟。
而今天這個家伙又增加一個檔位,猛得就像個畜生。
“老戴,知不知道這家伙什么來路?”
身后傳來一道聲音,然后有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走了過來,戴向羽看過去,眉頭微皺。
他知道這個少年叫馬青原,與他們不同,這個少年是自主覺醒的源力師,在驛城軍分區名氣很大,直到最近又出現一個周明陽,才穩穩地壓了他一頭。
“老戴,這小子是誰?”
馬青原說話一點都不客氣,戴向羽三十多歲的人了,這少年一口一個老戴。
戴向羽面帶不愉,皺了皺眉:“他也是蘇雨帶來的新人,你最好收斂一些。”
馬青原斜著眼睛嗤笑一聲:“五檔而已,算不得什么!”
只見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聲音竟然在戴向羽右側出現:“老戴,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戴向羽瞳孔猛縮,他手里的子彈不翼而飛。
戴向羽深深吸了口氣,他沒有感受到風與氣流,馬青原就是從他的左側突兀地出現在他的右側。
他想起了這個不良少年的源能力——
三級源能力:瞬間移動。
馬青原盯著場內,右手掂了掂那顆子彈,猛然朝梁樂擲了過去。
子彈射出,角度刁鉆,剛好是在梁樂擋下一輪射擊之后,這時候的他舊力已盡新力未生,這顆子彈瞄準的赫然是梁樂的側臉。
“砰!”
耳畔亮起一道驚艷的火花,梁樂收回匕首,又回到圓圈之中,身體繃緊如同獵豹。
“哈,有點意思!”馬青原眼中映著剛才那個羚羊掛角般的動作,瞳孔微張,臉上露出一絲冷意。
馬青原突然消失,而后出現在了場內,他站在設備控制器旁,把手伸向了幾個代表不同含義的開關,咧嘴一笑。
“既然五擋對你這么輕松,那來試試這個好了!”
機器開始劇烈轟鳴,每個開關都代表著一種檔位,互相組合起來,又代表著更多檔位。
隨著幾個開關被扳下,密集如雨的金屬洪流瞬間射出,機器的子彈出口甚至噴出了濃濃火光。
人體對外界進行感應的時候,感官對外界信息進行捕捉,由神經傳遞給大腦,大腦對信息進行分析,于是便產生對外界事物的認知。
而分析信息之后,大腦需要對信息進行處理,需要傳遞電信號到神經中樞,再對肌肉進行控制做出動作。
整個過程花費的時間一般稱為反應時間。
正常人的反應時間是0.15-0.3秒,也就是說我們看到事物并且進行反應,實際已經是在它0.15-0.3秒之后。
源武者由于身體素質遠遠超越常人,反應速度遠遠小于0.15-0.3這個數值。
而子彈飛行的速度是300m每秒,梁樂距離子彈出口的距離是5m,也就是說,一顆子彈留給梁樂反應的時間,只有0.016秒。
這個數值是常人反應速度的十倍,躲開子彈幾乎是難以想象的。
但梁樂的反應速度是常人的二十余倍,理論上他可以同時看清一秒鐘內射出的一百發子彈,但看清并不一定代表可以全部躲開。
由于風阻,身體摩擦,肢體協調等因素,沒有人可以完美做到這種程度。
梁樂躲開一顆子彈完全游刃有余,剛才的難度是五檔,一秒鐘內隨機射出五顆子彈,可能是單獨一顆,也有可能是同時五顆,總的對梁樂來說問題不大。
但馬青原的這一動作,讓難度陡然加大無數倍,一秒鐘射出的子彈,足有上百發!
只見無盡光火之中,密集的子彈流,如同暴雨梨花,朝梁樂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