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6日的早上,晨光微熹,財大的空氣里夾雜著點點清涼,不過當朝陽升起來的時候,地面很快就帶著一層灼熱的焦躁感。
女生宿舍樓下,姑娘們三五成群走出門口,聊著即將到來的考試和日常八卦,嘰嘰喳喳的笑聲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好幾個男生站在階梯下面,望眼欲穿的盯著人群,他們在等自己的女朋友。
被等待的女生不管長相如何,看到男朋友的那一刻,她們臉上瞬間綻放出一陣欣喜,仿佛人世間最美好的顏色。
喔,戀愛的味道。
“幼楚,你《西方經濟學》的筆記借我抄一下,我預感貨幣知識要被當成大題。”
胡林語穿著馬褲,邁著小短腿,一邊走一邊說話。
她身邊女生的個子很高,屬于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存在,不過似乎是不夠自信,女生總是習慣性的低下頭。
肩膀上掛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布包,底面都被磨的如薄紗,甚至能看出書本的棱角,可以看出女生經濟條件很一般。
胡林語嘴巴很快,說完一件馬上又扯到另一件:“今天是你的生日,陳漢升這個大忙人能趕回來嗎?”
女生搖搖頭:“他也沒告訴我。”
語氣溫柔,還帶著一股子嬌憨味道。
“哎,你怎么連男朋友行蹤都掌握不了呢。”
胡林語有些恨鐵不成鋼:“不過也沒事了,我們宿舍早就說好幫你過的,陳漢升要是回來,就讓他幫忙買單”
話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因為對面的木椅上坐在個男生,翹著二郎腿,笑嘻嘻的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一點都不矜持。
正是財大的創業明星,學生會副主席陳漢升。
“你男朋友。”
胡林語用肩膀抵了抵女生。
女生這才抬起頭,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臉蛋,居然是那么的漂亮,她看到陳漢升以后,桃花眼像沐著雨一樣明亮,這就是財院02屆最漂亮的女生沈幼楚。
胡林語本來也跟著高興,可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慌張的說道:“你上午不能帶走幼楚,我復習還要靠著她呢,下午你再帶她出去。”
陳漢升一愣,心想你復習和我有什么關系,不過胡林語“霸道”的挽著沈幼楚胳膊,他也沒辦法。
于是整個上午,沈幼楚和胡林語在圖書館復習功課,陳漢升就在旁邊睡覺。
沈幼楚偶爾一抬頭,看到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心里好像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幸福感。
中午吃完飯,陳漢升帶著沈幼楚去義烏小商品城買衣服。
這里的衣服價格平民,款式多樣,還有阿迪耐克幾家大品牌,基本滿足了江陵區大學生的購買需求。
“今天你隨便挑,如果這里沒有喜歡的,咱們再去東山百貨。”
陳漢升豪爽的說道。
沈幼楚也溫婉的笑了一下,不過她主動性不高,只是跟在陳漢升后面進進出出。
在一家衣服店里,陳漢升舉著裙子讓沈幼楚比劃比劃,她搖搖頭拒絕了。
沈幼楚著裝非常保守,夏天仍然穿著長褲,從不會露出腳踝小腿什么的。
大概只有拍畢業照那天,才會穿個借來的裙子紀念一下。
在耐克門店里,陳漢升又讓沈幼楚試一款短袖,她翻了翻價格牌,小心翼翼的看著陳漢升。
陳漢升心里明白,沈幼楚覺得太貴不想買。
“再有錢也改變不了的生活習慣啊。”
陳漢升默默說道。
大概因為家庭條件不同,蕭容魚買衣服一般都是先看款式和顏色,再看搭配,價格反而是次要的;
沈幼楚永遠都是先看價格,在心里預期范圍內買一兩件普通衣服。
最后,在一家叫“女人裝”的店里,沈幼楚挑了一件橘黃色的棉質短袖和白色板鞋,兩樣加起來才60塊錢。
陳漢升撇撇嘴,一般叫什么“女人裝”、“精衣坊”、“時尚麗人”等等花里胡哨名字的,基本都是雜牌店,只是因為便宜,很受大學生歡迎罷了。
不過今天是沈幼楚的生日,一切都要按照她的心思來,陳漢升拿起衣服準備去買單。
哪曉得,沈幼楚又輕輕戳了一下陳漢升。
“怎么了?”
陳漢升驚喜的轉過頭,還以為沈幼楚想通了,打算在生日這天奢侈一把。
“你,你再去砍價好不好?”
沈幼楚紅著小臉說道。
“啥?”
陳漢升心說我上百萬的身家,為了60塊錢的東西去砍價合適嗎?
“你為什么不去?”
陳漢升反問。
沈幼楚靦腆的低下頭:“我,我不會說話。”
“你到是知道。”
陳漢升忍不住笑了笑,輕輕捏著沈幼楚粉潤的臉蛋,她嘟著小嘴看著陳漢升,眼神里都是信任。
“好吧,我去砍價。”
陳漢升拿著衣服來到柜臺,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媽,看著也挺和善的。
“你好,這兩件衣服能便宜點嗎?”陳漢升問道。
老板對大學生砍價早有預料,標注的價格也是虛高,馬上就說:“兩件55元吧。”
“只少了5塊錢,還能再低嗎?”
“不行了啊,帥哥,這是最低價。”
“50塊可以嗎,我身上只帶了50塊,我們是大學生,沒多少錢的。”
“那行吧,總之也不指望賺什么錢。”
老板最后也答應了:“下次多介紹點同學過來。”
這些都是砍價的基本流程,全國的老板似乎都差不多,好像都有一套相似的臺詞。
陳漢升一邊敷衍,一邊掏出錢包,不禁有點傻眼。
自己錢包里全是100元的大鈔,這時候又不好意思和沈幼楚要錢,因為她正用“敬仰”的眼光看著陳漢升呢,大概覺得能砍價10元錢很了不起。
“老板,找錢。”
陳漢升迎著頭皮把100元錢遞過去。
老板看到100元紙幣的時候,嘴角抽搐兩下,她沉默著從錢柜里掏出50元錢。
整個過程兩人都沒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下面沈幼楚就不再買衣服了,怎么勸都沒用。
陳漢升看了看時間,索性先去附近大排檔定個包廂,晚上5點多,沈幼楚宿舍的室友也來義烏小商品城了。
她們手里拎著蛋糕,看來是其他五個女生合伙定制的。
“幼楚,過來許愿了。”
譚敏點上蠟燭,笑著說道。
沈幼楚許愿前看了一眼陳漢升,閉上眼睛吹了一口蠟燭,不過她力氣太小,蠟燭只是搖晃兩下,仍然堅強的亮著。
陳漢升反應快,馬上補上一口,蠟燭應聲熄滅,馬上響起室友的祝福語。
包廂的菜很普通,蛋糕也很小,對比蕭容魚龐大的生日宴會,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廉價,幾乎沒看到陳漢升的用心之處。
好在都是同學,再加上陳漢升和胡林語的斗嘴,所以這頓飯吃的熱熱鬧鬧。
晚餐后室友們都很自覺,大家找理由先回宿舍了,只留下陳漢升和沈幼楚。
“出去散散步。”
陳漢升呼出一口氣,邊走邊問道:“剛才你許了什么愿?”
沈幼楚很老實的答道:“希望婆婆,你,阿寧,還有大家,希望大家都好。”
陳漢升笑了笑,牽著沈幼楚的小手在月光下信步而行,似乎沒有目的地。
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小區里,陳漢升指著一戶亮著燈的窗戶說道:“你去201,那是給你的真正禮物,我在下面抽支煙。”
沈幼楚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很聽話,邊走邊回頭的來到二樓,剛打開201的防盜門,一聲清脆的童音把樓梯里的燈光都吵亮了。
“阿姐,我好想你啊!”
“啊”
沈幼楚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陳漢升咧嘴笑了笑,從鼻孔里噴出兩道白霧,裊裊升起,彌散在清亮的月光下,化作相思。
一碗水端平,就要永遠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