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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節 同行

  韃兵的尸首從長街到鼓樓,遍地慘烈,處處血泊,足見方才戰斗的殘酷。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卵用。

  自愛新覺羅·阿敏以下的一干鑲藍旗貴族,此刻全部反縛雙手,當了俘虜。

  攻打永平城的戰斗,在十分鐘前就結束了。

  雖說城里時不時還傳來零星槍聲,但那主要是分散開的飛虎營兵在射擊后金潰兵和趁亂跑出來搶劫的明人混混,今天的作戰任務確實已經結束了,從阿敏一伙人被俘虜那一刻算起。

  當時阿敏一伙依靠著狹窄樓梯,在易守難攻的鼓樓頂層繼續頑抗。穿越眾是既不想花人命強攻,又不想放火燒樓......把貝勒爺燒焦了怎么辦?最終,無奈的人就只好扔一個催淚瓦斯罐子上去了。

  這個罐子可是美帝原裝貨,是資本家用來對付刁民的常備利器,所以效果極度猛烈。

  罐子還在半空中就打著旋冒出了濃烈的白色煙霧,這個效果在室內是翻倍的,一干死守不出的后金鄉下刁民哪里見過這種自由鐵拳,所以頓時中招,沒用兩分鐘,全部在咳嗽中窒息倒地。

  然后帶著防毒面具的特戰隊員,上樓去將貝勒爺拖了下來。

  扔在鼓樓前的土地上緩一會,再澆點清水到臉上,貝勒爺在咳嗽聲中醒轉了過來。

  將一干俘虜都綁起手,阿敏被單獨拉出來,推推搡搡走了一段路,來到了錢鐵山他們面前。然后貝勒爺就被人一腳踢在腿彎,強制跪了下來。

  錢鐵山看到貝勒爺來了,很高興,他一邊用手拍著大腿側面,一邊心情愉悅地說道:“大貝勒,久仰久仰,今天咱們終于見面了。”

  阿敏自然是會說漢語的,事實上后金貴族全部會說漢語,就和日本的上層人士都會寫漢字一樣。事實上當年努爾哈赤發跡之前,不過是遼帥李成梁下邊的一個呵卵馬仔,不會漢語的話,怎么呵卵?

  阿敏聞言后,當即抬起頭,努力睜開紅腫流淚的雙眼,用沙啞的嗓音問道:“爾等到底是何方人氏?”

  不怪貝勒爺詫異,他剛才從錢鐵山的口音中,居然聽出來了遼東官話的味道,這就很奇怪了。

  “來歷嘛,這個說來話長。貝勒爺你只須知道,我等是漢人,是來自南方的明軍就可以了。”

  “明軍?若明軍都似你這等人物,那我大金早就沒有活路了!”

  “呵呵,之前我們來晚了,讓旗下大爺們猖狂了一些年頭。”錢鐵山說到這里,豎起一根指頭:“今日之后,還請貝勒爺在泉下安心等候,定能見到故交親朋紛沓至來,時間不會太久,我保證!”

  阿敏聽到這里,惡狠狠地說道:“既是明軍,那你就不能殺我!”

  “哦?”錢鐵山和身旁兩位情報人士對看一眼后,笑著問道:“為何不能殺你?”

  “我乃大金勛貴,掌朝政四大貝勒之一,便是你家皇帝見了我,也要看座上茶。你既是明國總兵,當知規矩,今日之事,你速速派人報于你家皇上,這便將本貝勒解送去京城就是了。”

  錢鐵山聽到這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貝勒爺你還真是熟悉明國那幫君臣哇,不錯不錯,連套路都安排好了,哥們得給你寫一個‘服’字”。

  錢鐵山這邊豎起大拇指,給貝勒爺點了個贊。緊接著,他又搖搖頭:“可惜了大貝勒,有件事你不知道......其實咱們是同行,都是反賊,大家沒人在乎皇上。”

  說到這里,錢鐵山一把抽出腰間的M9手槍,“咚”地一槍就利索打進了阿敏左胸,將這個惡貫滿盈,滿臉不可思議表情的韃子頭,就地處決在了腳下。

  縱觀歷史,每到王朝崩潰之時,總會出現一種怪現象——集中力量做大死。

  無論漢唐還是明清,盡皆如此。就好像有魔咒一樣,帝王將相在積攢起來的巨大社會矛盾面前,完全失去了判斷力,統統變成腦殘,好事也被硬生生做成壞事。

  所以穿越眾是不會把活的貝勒爺送去京城的。

  一旦把貝勒爺送去了,保不準又跳出來一個三年平遼的投機份子,要求把貝勒爺送回去大家睦鄰友好。

  然后拎不清的崇禎同志再一猶豫,先把貝勒爺好吃好喝養起來,穿越眾還不得氣死?

  這種惡心事是很有可能發生的。就崇禎朝廷里那污泥一樣的政治生態,君臣之間的信任度已經蕩然無存,出現什么怪事都不足為奇。

  事實上,歷史上崇禎是有打算過和后金議和的。只不過他這個皇帝手藝不行,又想議和,又想讓文官出來背鍋,結果和他關系并不好的文官系統,沒有任何一個背鍋俠站出來替皇上說出這個方案——都在等著看皇上的笑話呢。

  要知道,哪怕是趙構,也有秦檜出來背下了所有黑鍋。從管理學來說,趙構這個皇帝至少在內部協調上達到了正常水準。不管他的決定是對是錯,哪怕是殺岳飛,也總有屬下跳出來替老大做事的。

  而崇禎連這一點都達不到。

  這種和朝臣互相拆臺的事,在李自成進城前還發生了一回:皇上想跑路去南京,結果硬生生被文官用“祖制”,“天子守國門”等等一堆大道理給架在了半空,最終皇帝沒跑成,只好把自己吊在了半空。

  所以,永遠不要低估一個末代朝廷的下限......崗村寧次戰敗后又去哪里上班了?這種盡失民心的作死行為,其實和殺毛文龍一樣,都是亡國的清晰預兆。

  總之,穿越眾一定不會給崇禎君臣展示腦殘下限的機會。這一趟殺韃子,功勞已經足夠大,早已破了天。送一個活的阿敏去京城,邊際效應也不會增加,難不成皇上會拉著曹忠臣的手:“朕封你為一字并肩王?阿九給你當老婆?”

  干凈利落地一槍解決阿敏后,錢鐵山對著不遠處又做了一個用力下劈的手勢。

  接到命令的特戰隊員們,立刻端起槍,對準跪在自己面前的俘虜后背,紛紛扣動了扳機。

  這一排槍聲響過后,錢鐵山,杜德威,以及隨同部隊前來的張中琪,姚建設,薛海元他們,紛紛互相擊掌,臉上充滿了笑容。

  大家跑到冰天雪地的北方,爬冰臥雪好幾個月時間,如今終于有了階段性勝利,得到了份量十足的戰利品,不枉這一場辛苦。

  接下來依舊會很忙碌。今天這一場戰斗的結束,萬里長征只能算是走了一半,后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穿越眾首先把指揮部移到了府衙。

  府衙里的官吏早就跑光了。占據了府衙后,就是張中琪這個飛虎營營官出面的時候了。

  很快,拿著大喇叭的騎士就在城里放出了噪音:天兵已經光復了永平,著城內各級官吏胥吏衙役前去府衙聽用。

  永平是府城,雜七雜八的衙門有不少,很快,一大堆小官和胥吏就跑過來報名了。

  這幫人之前都是躲在家中頂起門來渾身發抖,生怕被兵災殃及池魚。后來聽到喇叭聲后,趕緊讓家奴爬上墻頭看情況,最后發現勝利者真的是自己人后,一個個大喜過望,紛紛跑到府衙來報道。

  永平當初破城的時候,知府張鳳奇在府衙后堂自縊而死,兵備道副使鄭國昌自縊于城頭。而永平城的兵馬,是在守將李際春率領下投降的。

  投降后的日子自然不會很舒坦。

  韃兵駐扎在城里的這段時間,奸淫擄掠大肆搜刮,致使城中人口大量逃亡,社會活動幾乎癱瘓。

  現在發現朝廷兵馬殺回來了......雖說這些兵馬穿著古怪的綠襖,但畢竟是自己人,所以一幫小官胥吏見到親人后,還真是擠下了幾滴眼淚,訴說了一番委屈。

  坐在知府公案后邊,臨時出來主持工作的“南澳游擊張中琪張大人”,看到堂下跪了一地的小人物,自然是聞言勉勵了一番——接下來還要靠他們組織人力干活呢。

  勉勵完后,張大人就開始分派任務了。砍腦袋,腌腦袋,埋尸體,清洗街面,還要派人去護城河里撈韃子,事情很多。

  一番分派完畢后,小吏們高高興興去組織人手了。

  這幫人原本跑來心里面還是忐忑的,畢竟他們算是投降派,現在這兵荒馬亂的,說不得被天兵砍了也就砍了。

  現在天兵給他們寬了心,又分派大伙干活,那就是還當他們是明官,這一茬就算是翻過去了。

  另外,這位張大人也是很豪爽的。他不但答應大家煮馬肉來當晚飯,還承諾將所有韃子身上搜到的東西,都用來做勞工的報酬。

  這樣一來,胥吏們就動力十足了。

  他們不但把各自里坊的人都組織了起來,還分派了人手出城,四下傳信,告訴將那些跑路到四周鄉下的人:天兵光復永平了!

  由于各種大威力槍械的關系,這一仗城里少說也死了兩三百匹馬。

  所以當天晚上,永平城里就燃起了很多堆篝火,全城民眾幾乎都在快樂地煮著馬肉,吃著韃子從他們手中搶劫去的糧食。

  與此同時,去府衙門口給曹總兵磕頭,高呼曹大人公侯萬代的人絡繹不絕。

  府衙外邊嘈雜一片,充滿了劫后余生的節日氣息。然而府衙內部,知府大堂上,此刻的氣氛卻十分凝重。

  明亮的煤油燈下,坐在大堂上的幾位穿越眾,看著跪在堂中的一個中年男人,紛紛皺起了眉頭。

  永平參將李際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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