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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節 檢驗成果

  飛虎營這次全軍進入燕山余脈,本質上還是一次大型的練兵活動。

  現在這個時間點,八旗主力還沒有完全撤出走廊地帶呢,所以大家就只能在群山里轉一轉,搞搞實戰演習,不能沖出去大規模作戰。

  于是部隊在進山后,第一時間就分散成了五部分,展開了一個大的威力搜索幕,人員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中。

  理論上來說,這種分散會很容易失去聯絡,所以古代的騎兵除了放出去的探馬外,主力是不會這樣做的。

  然而在后世通訊器材的聯絡下,飛虎營這種看似分散的陣型,實際上依舊是一個緊密的網絡,隨時能對發現的情況做出反應。

  特戰隊司令錢鐵山坐鎮的指揮部,就像蛛母一樣位于整個大幕中心,隨時在收發各方情報,居中指揮。

  部隊進入的這段燕山余脈,從走廊西邊的山口薊鎮算起,一直到東邊山口的遷安,東西長度是200里。

  這中間山勢最厚的一段,則是從遵化以南到遷安這一段,南北差距有100里,進山的500多名騎兵和上前匹馬,就是消失在了這一百里厚的山巒中。

  這點路程在后世不過就是2小時的車程,長深高速正好從山巒中穿過,輕松加愉快。

  然而在十七世紀,路可就不好走了。

  冬日的北方山地,遍地殘雪,山上山下到處是雜亂的樹林灌木,間或還有冰凍的河流、山澗、村莊擋路——按照規定,實戰拉練的飛虎營士兵必須要繞過這些零散的山村,不能被山民發現。

  這樣一來,南北厚度只有100里的山脈,梅撫西小隊保持著緩慢的搜索隊形,足足走了四天時間才望見了盡頭。

  正午,迎著毫無熱量的陽光,站在一處山頂的林木間,小分隊全體人員坐在馬上,靜靜地望著北方。

  在他們的角度,已經能透過前方逐漸稀疏的山隙,隱隱望見遠方的平原了。寬度只有10公里的遵化平原,就在小分隊左前方的位置,只要再穿過幾座山頭就能進入。

  然而隊伍也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的滲透方案,人數會更加分散。

  眼下這個位置已經有極大可能遇到八旗探馬,所以之前的搜索隊形就不需要了,三人最多四人一組的抱團戰斗隊形,才是最佳選擇。

  和指揮部通話匯報完畢后,陳火丁告訴梅撫西:“營部”命令就地休整。

  接到命令,梅撫西當即分派任務:兩個帶著望遠鏡的隊員去山頭兩側擔當瞭望哨,其余人就地下馬,在這片柏樹居多的雜木林里開始休整。

  隊員們熟練的開始了扎營。有人取出混合著小麥、黑豆和蕎麥的料袋一一掛在馬頭上。還有人點著煤油爐,從一旁鏟來干凈的殘雪放入鍋中。

  這一路走來,當初那點用來測試的酒精燃料早已經消耗完畢,所以現在只能用煤油來做飯了。

  比起無煙無味的酒精燃料來說,煤油會有一點煙,還會有煤油味。但是在十七世紀的山林中,這點煙味根本不足以被遠方的人眼觀察到,所以還是很安全的。

  兩個煤油爐里的雪水很快就咕嘟嘟滾了起來,然后一些咸肉和干菜就被扔進了鍋里。與此同時,一塊薄薄的,帶著網眼的鐵皮蒸格被當成了鍋蓋,上面碼放了一些肉餡餅。

  在北方冬季行軍就有這點好處:所有的食物在下鍋前都被寒冷天氣凍得梆硬,沒有腐敗變質的危險。

  要知道飛虎營全軍從天津衛出發已經是第七天了,這要是在南方,七天時間會令大部分食物長毛。

  正準備吃飯的小隊還不知道,就在他們煮咸肉的同時,載著野戰神器的罐頭船已經飄蕩在天津外海了。等飛虎營下一次正式出動作戰時,梅撫西他們就能吃到南方水果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軍隊不愧是國民第一耗錢大戶。

  在后世,兔子一年的軍費是7000億左右,而人們耳熟能詳的二馬,全部身家才多少?

  這種比例是正常的。有了家當,就一定要有相應的武力去保護。像大明這種平時把軍隊當叫花子養,上戰場時又指望士兵一夜間變身猛士的腦殘作風,不亡國也說不過去了。

  來自后世的穿越眾,在軍隊待遇方面,自然是和后世的理念看齊的。

  一個荔枝罐頭,無論是在天津本地銷售還是運去北京,在十七世紀能閉著眼睛賣到10兩銀子/罐。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北方的古人對于南方荔枝的態度,唐明皇和楊貴妃可以作證,這完全是一件能讓土豪們無腦掏銀子的商品。

  所以穿越眾在這方面也是咬了牙的:哪怕只是在上陣前給士兵配發幾個罐頭,那也代表著大筆的軍費開支。

  當鍋里的肉菜濃湯開始翻滾時,蒸格上的餡餅也被蒸汽騰軟了。這時候隊員們紛紛拿出自己的軍用鐵飯盒,輪流盛滿,開始在氣溫低于零下的樹林里愜意吃喝起來。

  與此同時,兩個煤油爐還不能休息:剛剛融化的雪水會被拿去飲馬。

  一個小時后,所有馬匹都吃足了精料,飲足了水。

  在北方作戰,說句難聽的,馬比人重要。穿越眾在這之前由于一直在南方活動,玩得主要是船,所以沒有估計到馬匹的重要性,尤其是關于精銳騎兵和斥候在馬匹方面的需要。

  這一次通過北方代表團發回大員的報告,內閣和總參這才意識到了戰馬在某些時候的重要性。陸軍那個半死不活的養馬場這下終于迎來了曙光,阿拉伯馬的胚胎移植工作已經被提上了議程,貌似要加塞進口一批了。

  吃完這頓高質量的戰地午餐后,隊伍便開始休息了。好幾個人這時都從懷里掏出了香煙,梅撫西也不例外,他兜里掏出的是硬盒黃鶴樓,價錢最高的品牌。

  和跑來蹭煙的隊員嘻嘻哈哈打鬧了幾下后,富二代終歸還是請了客。

  唯一沒有抽煙的是陳火丁陳二爺。

  加入特戰隊后,二爺就不在執行任務時抽煙了。抽煙會讓身上發出異味,在一些需要潛伏滲透的任務中容易暴露自己。

  不過這并不代表二爺就沒消遣......拿起手中的MK17步槍,二爺開始熟練地擦起槍來。

  想當年,跟著大哥周通去杭州面見反賊曹道人時,山賊陳二爺還嚷嚷著要一把手槍才肯造反。

  現如今二爺坐在千里外的北方山地,手中擦著自動步槍,腰間插著M9手槍,完全是武裝到了牙齒,想一想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就在二爺樂滋滋擦槍時,一旁笑瞇瞇地梅撫西湊了過來,開始和二爺一起擦起槍來。

  梅撫西手中是一桿二八大蓋。

  通過一個多月的訓練磨合后,飛虎營已經通過去蕪存菁,優勝劣汰,將整只部隊的架構穩定了下來。這個時候,像梅撫西這種負責哨探的尖兵隊長,便獲準接受了射擊訓練,之后配發了火槍。

  笑瞇瞇擦著小隊里唯一一把火槍,梅撫西又一次開始和二爺套近乎,試圖將二爺手中那把“連珠銃”借來玩玩。實在不行的話,二爺腰間那把犀利的短銃也是好東西啊!

  然而某人注定又一次失敗了,二爺根本沒搭理這油滑小子。在二爺看來,凡是沒有在戰陣上廝殺過的,統統都是油滑人......

  就在這時,電臺又發出了信號。

  陳火丁聽到提示音后,臉色一肅,收槍起身,按規定走到一顆大樹背后,打開了電臺,然后一串夾雜著很多暗語的話音就從耳機中傳了過來。

  聽完營部遞過來的消息后,陳火丁同樣用一些暗語回了過去,雙方交流幾句后,陳火丁關掉了電臺。

  電臺傳來的消息很簡單:有三個韃子哨探往這個方向過來了。

  電臺發出的命令也很簡單:不希望看到十個人一哄而上解決韃子,要求陳火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檢驗一下隊伍的訓練成果。

  陳火丁表示明白。

  事實上在梅撫西這種號稱偵查小隊的土著前方,特戰隊員早就已經在山脈邊緣拉網監測了。

  兩人一組的特戰隊員分成了十組,不但監視著幾個從走廊地帶入山的主要山口,甚至在昨天晚上,已經有隊員前出到了遵化城周圍做了偵查。

  所以對于從這幾處山口進入的八旗哨探來說,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之下。

  “集合。”從樹后轉出的陳火丁很快將十個隊員集結起來,然后當眾給梅撫西傳達了上司指示:組織尖兵小隊突前偵查,其余人原地待命。

  梅撫西聽完后不疑有他,按照之前訓練的模式,他當場點了兩名隊員,和他本人一起組成了突前小組。

  三人小組收拾好行裝武器后,便擺出一個品字形,沿著山頂左側的緩坡下到了谷底,按照之前陳火丁指出的方向,沿途偵查了過去。

  而陳火丁這時也同樣騎著一匹馬,離著稍遠的距離跟在了小組身后,四人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菱形。

  半小時后,剛剛拐進一處谷底的突前小組,遇到了韃子。

  雙方在這條粗短的谷地里,隔著三百米距離,同時發現了對手。

  三對三。

  陳火丁這時還沒有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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