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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節 噩耗

  普特曼斯對一官同志是相當了解的,畢竟大員的前前任長官德·偉斯閣下帶領著殘兵敗將逃回巴達維亞的那一幕才過去不久。

  現在聞聽這個當初的荷蘭翻譯官,現在的海盜頭子已經死亡,普特曼斯還是小小吃了一驚的。

  然而更吃驚的還在后面:蔡飛明在這之后明確告訴他,大員方面準備雇傭全部的14艘荷蘭船只,在大約1個月后,去廈門一帶消滅海盜。

  陷入混亂的普特曼斯不得不要求蔡飛明提供更詳細的情報。他無法理解這種邏輯:已經擁有生絲進貨渠道的穿越眾,跑去海峽對岸打海盜是為了什么?

  要知道,荷蘭人在沿海打生打死,今天打官府,明天又和官府合作打鄭芝龍,這一切都是有明確目地的:獲得生絲貿易權。所以當生絲滿倉的穿越勢力吵吵著要去海對岸搞事情時,荷蘭人就懵逼了。

  蔡飛明自然不會將這里面的曲曲繞繞講給紅毛聽。他只是簡單地告訴普特曼斯:盤踞在大員島上的這支古老貴族勢力,目前和明王朝還維持著君臣關系,所以消滅海盜是政治原因;另外,消滅海盜有助于今后穿越勢力壟斷生絲貿易。

  聽蔡飛明這么一說,普特曼斯反倒是明白了。歐洲歷史上國王坑大貴族,大貴族打臉國王的故事比牛毛還多,所以他很快就把局面代入進去:明國皇帝在想辦法削弱穿越眾的實力,所以指派他們去消滅海盜。

  想到這里,普特曼斯臉上露出一股了然的微笑:“就我本人來說,幫助尊貴的先生們去消滅海盜是一項高尚的事業。當然,這件事還需要和那些水手們商量一下,畢竟,您知道的,那些人的眼里只有金錢和啤酒。”

  “是你小子眼里只有金錢吧?”蔡飛明這時滿臉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從桌上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紅毛:“這是幾套關于雇傭荷蘭船隊外出作戰的薪酬方案,貨物和金錢我們都可以支付,拿回去和船員們商量吧。”

  “很好,這份文件很及時,我會很快給您答復的。”

  講真,荷蘭人從心底里是不愿意出手幫忙的。因為時移世易,如今既然穿越眾已經有了生絲貿易權,那么作為第三方購買者,荷蘭人天然就不愿意某勢力更進一步,壟斷生絲貿易。

  這就和歷史上他們不愿幫鄭芝龍打擊對手是一個道理:任何商品一旦被壟斷,那么購買者就將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荷蘭人作為全球馬車夫,這一點他們很清楚。

  然而荷蘭人的意志沒什么卵用。

  歷史上的荷蘭人既然沒能阻止鄭芝龍一統江山壟斷沿海貿易,那么今天的穿越勢力同樣如此,甚至比鄭芝龍更加可怕:穿越眾拿出來的都是硬實力,荷蘭人的任何歪腦筋在意大利炮和重機槍面前都是浮云。

  所以,明面上關于去打海盜這件事,蔡飛明是在征求荷蘭人的意見,事實上這件事是不容推脫的——只要想想碼頭倉庫里的貨物和今后的貿易資格,荷蘭人不答應也得答應。

  而且荷蘭人這一次連磨洋工都不行。德·偉斯的船隊在去年官匪洋三方剿滅鄭芝龍的戰斗中可以帶頭跑路,普特曼斯今天就不可以事后回不回大員裝貨了?不賣力作戰的話,戰后不但有論功行賞,還有秋后算賬呢。

  所以當天晚上紅毛們在商館里略加分析后,就知道這次是躲不過了——大家除過明天去討價還價一通,爭取從穿越眾這里榨出更多油水外,能做的并不多。

  于是,在第二天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吵后,事情最終還是定了下來:荷蘭艦隊將在未來某個時刻隨穿越眾出征,去海對岸找海盜們的麻煩。

  這個時間點眼下是不確定的。因為鄭芝龍剛死,大員這邊還在等待廈門群盜的反應。根據穿越眾的預測,那邊最快也要15天左右才會有初步消息傳過來,而真正動手的時機,一個月后也不稀奇——反正時間是站在穿越勢力這邊的,拖得越久,烏合們就越混亂。

  就在大員這邊明松實緊,緊密注視著海對岸情況的同時,1628年的第一場臺風刮了過來。

  17世紀的臺風是沒有詳細記錄的,至少在臺灣就是這樣。所以當風圈從菲律賓海方向刮過來時,沒有衛星和超級計算機的穿越勢力只能做到提前半天預警。

  半天時間明顯有些緊張。好在自從進入5月份以后,穿越勢力麾下的所有工礦企業就已經陸續開始了防災準備,所以當風暴刮過來時,絕大部分的工廠都已經按照預案停止了運行,工人們也開始給建筑物緊急加固。

  然而初到寶地的某些人終歸還是低估了臺風的威力。

  持續了一天一夜的臺風毫不留情地從正面碾過,當12級的中心風力刮過臺南平原后,赤崁地區大批的木制宿舍被刮飛了房頂,一部分房屋倒塌,沿臺江一線的碼頭和船廠也遭受了重創。

  這些都還不是最重要的:隨臺風而來的洪水和暴雨才是大殺器。

  由于經過了拓荒者們不遺余力地改造,這之前包括新港溪在內的大小河道一度是非常安靜地:河中的沙洲和巨石已被清理干凈,航道也經過了疏浚,水流非常平緩。

  然而當臺風來臨后,暴雨引起的山洪從中央山脈直沖而下,臺南所有的水道頓時水位大漲,很多小一點的溪河很快就承受不住流量,下一刻,洪水開始漫溢。

  然后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時刻:當天夜潮時分,臺江水位暴漲,原本從平原流入泄湖的溪河遭遇海水倒灌,赤崁新區和北線尾島在暴雨和倒灌的海水夾攻下,頓時變成水澤。

  以上這些都是題中應有之義,無論是穿越眾還是他們麾下的沿海子民,包括那些北線尾島上的外國水手,都對這種災害有充分的經驗和心理準備。

  然而大家唯一沒預料到的是:有人死了。

  一個穿越眾死于風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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