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東起,光照大地,又是一個晴好天氣。新港溪畔這塊光禿禿的的腐地,今天終于迎來了大規模開發。
人流從赤崁方向滾滾而來,這些人帶著各種工具,來到規劃中的窯區基地后,分成幾股,各自開始忙碌。
臺南的氣候干濕分明,全年80%的降雨量集中在夏季,所以本地河流的豐枯水季也一樣明顯。
眼下已經是11月份,站在經過夏季洪水沖刷出來的,落差足有4米高的河岸上,能清楚看到下方緩緩流淌著的新港溪。溪面此時只有10余米寬,距離兩邊河岸各自有10米以上的河床跨度,這就能清晰的算出來:新港溪在夏季洪水奔騰的時候,可以輕松超過30米的寬度。
大批的勞力此時從河岸上找到兩個豁口,大部分人直接下到河岸,少部分人拿著鏟子和鎬頭,將兩個豁口修出了土階,方便上下。
岸上已經有人在安裝吊桿,漆成造反色的金屬吊桿有一頭探出了河岸,桿頭安裝著手拉葫蘆。
亙古就存在著的,原始而凌亂的河床上,第一次出現了大批人類活動的蹤跡。
所有的石頭都被撿起裝筐,無論是經過多年沖刷的卵石,還是近幾年才隨著洪水到來的大塊山巖。筐子被挑到河岸下方,然后系到手拉葫蘆伸下來的鐵鉤上,隨著一聲竹哨響起,幾個人喊著號子就把裝滿石頭的竹筐拉上岸。
木頭的處理更加艱難。洪水經過后,河床和溪面上橫七豎八散落著不少上流沖來的大樹,有些大樹就變成了溝通兩岸的天然橋梁。雖說每年的橋梁位置都有變化,但是只要沿著上下游走,總能找到這樣的天然橋梁。
人們先是用斧子和短鋸將大木身上的雜枝除掉,然后根據樹木長度,組織好人手,齊心協力,喊著號子將一根根原木抬回岸上。
17世紀的原始江河,淺灘密布。眼下穿越眾還沒有能力全面疏浚新港溪,但是靠近南岸一邊的溪道,那是必須要疏浚的。凡是在中心航道以南的沙洲淺灘,會臨時筑壩挖出引流渠,沙子會被統統挖走,用來蓋房子鋪路。
以上這些工作會一直往下游延伸,直到新港溪出海口為止。出海口附近的泄湖,也會根據情況得到整修。
總之,穿越眾最終的目的就是:一艘裝著建筑材料的小船從窯區基地出發,一路隨著新港溪出海,然后沿著外海那一串沙洲繞個圈,從大員航道口進來,再渡過臺江內海,卸貨到赤崁碼頭。
這就是基建部設計的物流方案。
要知道,窯區基地在新港溪中游,距離赤崁新區的直線距離超過3.5公里。眼下即沒有康明斯,也沒有柏油馬路,窯區生產出來的建筑材料,要是走陸路,效率會慢得令人發指。
一個挑著擔子或者推著小車的勞工,累個半死才能將最多幾百斤貨送到地頭。而一艘小船,兩三個船工,吹著口哨就能把兩三噸貨送過去,看似路遠,實際上水運大占便宜。
唯一需要特殊布置的,就是在新港溪口安排一些纖夫,在偶爾風向不合適的時候,纖夫會把小船拉回窯區。回程的小船都是空載,也用不了幾個纖夫,大概他們也不會露出那種苦大仇深的眼神;何況在穿越眾的規劃里,所有勞工都是要發工資的,無非是外籍勞工沒有三險一金罷了。
轟轟烈烈的窯區大建設就這樣開始。
陳棟穿著一身牛仔工裝,站在河岸上,此刻他掀開頭頂的網罩,默默地看著河床上忙碌的勞工們。
“工程進展還是不錯的,你臉拉那么長干嘛?”身邊同樣戴著斗笠,一身龍門客棧打扮的馮冠杰問到。
“唉,進展是不錯,就怕維持不住啊!”陳棟皺著眉頭說到。
“你是說瘧疾?”馮冠杰反應過來:“不是已經下令優先填埋死水了嘛。”
“填坑的時候不死人嘍?”陳棟撇了撇嘴。
馮冠杰笑了笑:“那沒辦法,搞工程哪有不死人的,咱們現在連勞保服都不夠,還要在17世紀的河道施工,嘿嘿,想想就刺激。”
“唉...”陳棟長嘆一聲:“這死得多了肯定影響進度,瘧疾藥不給批?”
“切...”這次輪到馮冠杰撇嘴:“你也不看看論壇上吵成什么樣了,眼下就是一點儲備樣品,大規模用的話首先白樹超就不同意,這玩意有抗藥性的!”
“再說了,給誰用不給誰用?”馮冠杰搖搖頭:“老老實實爬化工科技樹才是正道,其他的都是治標不治本。”
“嗯,也只能這樣了。”陳棟點點頭:“通知下去,河道清理工作今后由外籍勞工負責,上游要至少清理5公里,下游至出海口,另外,抓緊把干燥窯蓋起來先。”
......
干燥窯是眼下最急需的建筑,也是眾多材料窯里面比較簡單的一種:木材干燥的時候,通常窯內溫度不會超過80度,比起動輒1000多度的其他窯來說,干燥窯不需要耐火磚,修建要求也低。
長龍型的干燥窯是用卵石,河沙,以及珍貴的庫存水泥砌起來的。穿越眾建造的第一間干燥窯,為了節省材料,型高只有2.5米,寬3米,窯長20米。
為此曹川還專門跑一趟后世,帶來了兩套常壓鍋爐和一些管道。鍋爐肚子里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配件,很多都是未來其他工程要用到的,包括管道里都塞滿小部件。
2米高,圓柱形的常壓鍋爐,被安裝在窯體外部正中間的位置,鍋爐和窯體用管道相連,頭頂上草草搭個棚子完事。
探進去的管道包括進風管和回風管,管道安裝在窯體上方,和窯平行。熱風進風管和鍋爐出風口相連,回風管導入風機。窯頂有排濕窗和軸流風機。眼下因為沒有電,所以需要風機的地方,全部使用人工。
干燥窯全部安裝調試用了5天時間。鑒于這個工程太小,雖說有點紀念意義,然而點火那天大佬們基本都沒來......一個簡單的小儀式后,工業部的老大,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的鄒國慶同志滿面微笑的將一根點燃的柴火棍扔進了鍋爐爐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