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炎靜靜看著鳳傾歌,臉上無悲無喜,眼里跟是混沌幽深,仿佛一潭死水。
“喀拉…”
“噗嗤…”
“喀拉…”
“噗嗤…”
這樣交疊起伏的悶響和女人的慘叫交織在空洞的大殿中,令人毛骨悚然,如墜阿鼻煉獄…
在鳳傾歌臨死之前,她終于聽到了那女人開口。
“黃泉路上,你和楚治好好相聚吧…”
是她!
是她!!!
鳳傾歌竭力瞪大眼睛,死死望著穆炎的方向,僅剩的一只眼,無論如何再也閉不上了…
令肅之的部下頗有先見之明,在城破之際,護著他徹夜從王都逃離。
他們一路北上,東多西藏,在眾人看來,只要令肅之不死,他們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為了保護令肅之,人越死越多,越死越多…最終只剩寥寥數人隨著令肅之進入了荒山。
在令肅之不備之際,有人凌厲抬手,一刀砍掉了他的腦袋。
若是從前,這些人一動手就會被令肅之察覺。
但而今的他身受重傷、毒入臟腑,就算察覺了也躲不開。
“噗嗤…”
鮮血噴涌四濺,滾燙的猩紅地灑落在地,在積雪上澆出一個又一個坑。
令肅之的頭顱滾啊滾啊,滾到提刀男子的腳邊,男子抬腳就是狠狠一跺。
“他娘的!去死!去死!令肅之你這個渣滓!!!”
“去死!哈哈哈哈哈!”
“去死!!!”
男子雙眼猩紅,一邊對著令肅之的腦袋不停踩跺,身軀和四肢還在不斷顫抖。
顯然,他們對令肅之的恐懼早已深入了靈魂和骨髓…
哪怕他們此時面對的只是一顆腦袋,一具尸體,他們還在發抖。
“去死!哈哈哈哈!”
男子說著,還不忘用刀對準令肅之的身軀不斷狂砍狂戳。
轉眼間,他的尸體便血肉模糊、七零八落。
一如令肅之的人生。
千穿百孔,泥濘不堪。
詭異的是,看著這些,令肅之并不覺得疼,也不覺得憤怒,心里只有平靜。
是的,他死了,卻又沒死透。
他的靈魂正飄在半空中,將一切都守在眼里,毫無波瀾。
見男子還想用令肅之的尸體發泄,他的同伴道:“快走吧,這里附近狼群野獸不少,又是隆冬,等等別惹上麻煩。”
男子想了想,突然咧嘴一笑,解開褲腰帶邁步走到令肅之的頭顱前,對準他,不,是它尿了一通。
若不是嫌惡心不想碰這可稀巴爛的腦袋,男子能尿丫到令肅之的嘴里。
“媽的,老子昨兒個還喝了好久,騙你你這龜兒子了。”
男子眼里得意至極,沖著令肅之啐了一口,大笑仰頭,闊步離開。
雪下著,下著…仿佛永無止境…
令肅之望著漫天的純白,望著被狼群瓜分的碎尸殘害,靜靜等待著,終于,雪原的盡頭蹣跚走來了一道身影。
雖然當初只有匆匆一面之緣,但令肅之看了一眼便知,那是趙國國師穆炎。
不得不承認,就算這趙國國師 令肅之笑了,但隨著穆炎的舉動和自語,他笑著笑著便哭了…
他飛身撲向那一團焚天滅地般的火焰,靈魂的每一寸都在痛!都在叫囂!都在悲泣!
莫輕寒!
莫輕寒!
“莫輕寒!!!”
“莫輕寒!!!”
皚皚白原,天地寂寥。
僅有新鬼一只,坐在墳頭,一聲聲輕寒,喚道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