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常一瞬不瞬的呆滯目光中,顧臨川領著換了一身婦人衣著的穆炎走出。
精致秀美的衣裙將她的腰肢勾勒的不盈一握,鴉青色映著她白皙的容顏,彷如一姝玉立的幽蘭。
靜謐,優雅,空靈。
她的氣質讓人忽略了她的容貌之美,只想沉醉在這初雪般的清冽冷柔之中。
但最最讓顧常錯愕的,是他家公子挑選給小甜糕的衣裙,和公子所穿的長袍分明是“夫妻裝”啊!
兩人如此站在一起,竟有種萬般登對之感。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小子,看似傻乎乎,卻這般心機重啊,這是終于開竅了嗎?!
顧常想著,竟然感動得幾乎落淚!
“等等。”顧臨川突然開口,叫住了準備走出院子的穆炎。
“如何?”
穆炎轉身問道,直直望向顧臨川,坦率的目光,叫后者心跳一緊,不知不覺,連掌心都浸出了冷汗。
他頓了頓,屏住呼吸從懷中拿出一個雕工精美的木盒,遞給穆炎道:“你這一身太素凈,不易面圣,戴上它吧。”
說著,顧臨川渾身都緊繃起來。
她如果問他這是何物,那他該如何回答?
其實…這是他今生特意準備給她的及笄禮,她會不會接受?
出人預料之外的是,穆炎只回了一個“好”字,就接過木盒拿出珠花別在青絲之間。
仿佛對此一點都不好奇,只是完成一個任務般。
顧臨川見狀,就算早已有所準備,也還是壓抑地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一旁的顧常笑瞇瞇夸贊:“穆姑娘,你戴這珠花真合適,我們公子眼光真好。”
“多謝。”
“不用…”
不,不合適。
這珠花清雅圓潤,透著一分獨屬于豆蔻女子的可愛,卻并不適合眼前的穆炎。
它,適合他記憶中那名為輕寒的少女。
如果是當年的她,戴上這珠花會是怎樣的溫婉可愛?
顧臨川看著看著,突然輕輕笑了起來,半晌,他又慢慢別開了目光,斂去其中的晦澀,啞聲道:“走吧。”
“嗯。”
五日之后。
濃烈的龍涎香充斥內殿,很是嗆鼻,就像是為了掩藏某種腐朽的味道。
一襲龍袍的皇帝端坐殿內,渾濁的雙眼,一瞬不瞬盯著顧臨川,令人窒息的靜寂悄然蔓延。
顧臨川也不心虛,面上含笑,從容自若。
良久,皇帝道:“朕以為,你永遠不會回來了。”
顧臨川道:“怎么會呢,皇上多慮了。”
“一走便是十年,也夠久了。”
“內人清冷,草民硬是用了十年的時間,才打動她的心。”
“能打動,”皇帝望向穆炎,指尖輕輕握緊,“已是幸運…”哪怕用了十年的時間。
“是啊,故而草民不敢有怨言。”顧臨川認命般苦笑一聲,滿眼寵溺地看著她,后者則是靜靜打量大齊皇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大齊皇帝慢慢閉上眼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你的身邊還有個小甜糕,朕的身邊…海公公走了,田大師也走了,而今朕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