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皇上抬手一拂,“沒什么可不可的了,先就他了,讓他立刻來見朕!”
“陛下三思!”
“三思?朕有時間三思嗎?”皇上怒不可遏,“西秦已經大軍壓境,你讓朕三思,朕怎么三思,難道朕三思了,你們就能再變一個蘇清出來?”
兵部尚書啞口無言。
皇上氣的拂袖怒道:“還不快去!”
兵部尚書連忙抱拳領命,起身離去。
他一走,御書房里,唯有皇上福公公和蘇蘊。
福公公抱著佛塵立在一側。
皇上在地上慢慢的踱步,擰著眉,思索著什么,臉上神色很差。
從蘇清死訊傳來那一刻起,皇上臉上的神色,似乎就沒有好看過。
蘇蘊站在那,只覺的有些不自在。
可張嘴又不知道說什么。
好在皇上并沒有讓他煎熬太久,約莫幾盞茶的功夫之后,皇上朝蘇蘊看過去,“有件事,朕必須要和你說。”
蘇蘊心頭一縮,暗喜涌過。
他又能知道什么大秘密了。
竭力壓著心頭的狂喜,蘇蘊抱拳低頭,“臣為陛下,肝腦涂地。”
皇上一擺手,朝福公公看去。
福公公立刻轉身離開,出了御書房的門,輕輕將大門關上。
蘇蘊一顆心砰砰的跳。
什么事,居然連福公公也避著!
待大門關好,皇上長長嘆了一口氣,“你蘇家,滿門忠烈,從你父親,到你兄長,再到蘇清,全都是大夏朝鐵骨錚錚的將軍,放眼滿朝,如今,朕能信得過的,也只有你了。”
蘇蘊一顆心,越跳越快。
卻又不得不竭力的壓制著心頭的狂喜,“臣單憑陛下吩咐。”
“蘇清被南梁慕容雪刺殺,這事已經傳到南梁邊境,蘇掣憤怒之下,必定要竭盡全力瘋狂進攻南梁,按照平陽軍的一貫行事風格,這次的戰役,只怕歷時頗久。”
蘇蘊點點頭,不知道皇上究竟想說什么。
“楊子令帶兵出征,抵抗西秦大軍,朕這手里,就再也沒有能用的兵了。”
蘇蘊只覺得一顆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皇上居然和他說這些!
心頭思緒千回百轉,蘇蘊拿捏著分寸,道:“陛下怎么會無人可用,不是還有叱云軍和西北的…...”
皇上搖了搖頭,苦笑道:“叱云軍朕還能放心用嗎?這些將士,他們第一忠心的,是他們的將領,第二才是朝廷,才是朕,云王是怎么死的,叱云軍怎會心甘情愿聽朕調度,朕要馴服叱云軍,只怕至少要三年五載。”
蘇蘊心里冷笑,嘴上卻是道:“他們怎么敢,陛下圣旨一出,他們不敢抗旨。”
皇上笑了笑,沒有接蘇蘊這話,而是道:“至于西北的兵,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況且,西北的兵,因為地域原因,完全適應不了西秦的氣候,就算是遠程奔赴去了,也是枉然。”
嘆息一聲,皇上滿臉帶著疲倦。
“不提這些,朕留下你,是想告訴你,一旦平陽軍開拔,勢必有人要在京都作亂。”
蘇蘊猛地心頭一跳,警惕的朝皇上看去。
皇上滿面哀慟,側臉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陛下英明仁厚,怎么會有人作亂,陛下多心了。”蘇蘊試探著道。
皇上無力的搖了搖頭,扶住手邊的負手。
仿佛整個人,全部的重量都壓在這只手上。
“朕的長子,弒君殺父,謀圖篡位,并且至今未被抓捕歸案,這一次平陽軍離開,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蘇蘊張了張嘴,說不出什么話。
說什么…
告訴皇上,你的頭頂是綠的嗎?
“朕留下你,就是想要告訴你,從今日起,你全權接管禁軍,給朕守好皇宮,不許發生任何意外。”
嘆了一口氣,皇上喃喃道:“因著蘇清出事,皇后和慧妃雙雙病倒,這后宮,也是一片凄慘啊。”
這話,皇上仿佛自言自語,聲音卻足夠蘇蘊聽到。
蘇蘊心頭恍然,難怪蘇清死,不聽的慧妃和皇后那邊有什么動靜。
原先這兩個可是極其寵愛蘇清的、
原來是病了!
活該!
御書房一番密談,蘇蘊意氣風發的離開。
出了宮門,直奔十里鋪。
十里鋪。
西秦領隊和齊王面對面隔桌而坐。
北燕三皇子的事,西秦領隊已經和齊王全部交代了。
齊王默不作聲的摩挲著手邊的茶盞。
沉默了許久,西秦領隊道:“如今西秦已經大軍壓境,如果北燕倒戈相向,那么他或許選擇西秦或者選擇南梁,蘇清一死,蘇掣瘋狂的報復南梁,若北燕再進攻南梁,南梁只怕不保,到時候,我們所謂的六國聯盟,就只剩下你我聯盟了。”
余下三個小國,他們誰都不曾真正放在眼里。
覷著齊王的神色,頓了一下,西秦領隊繼續道:“眼下,殿下要早做決斷才好。”
齊王搖了搖頭。
“北燕不會背叛我們的同盟。”他說的篤定。
西秦領隊挑眉,“不會?種種跡象表明,他會,如果不會,三皇子為何不告而別!”
齊王就道:“這就是關鍵,如果他告別了,或許他會背叛,可他不告而別,不就正說明,他心頭不虛嗎?”
頓了頓,齊王嘴角漫著陰戾的冷笑。
“本王的這位皇兄,本王最是清楚,他最擅長的,便是玩弄人心權術,故意讓北燕三皇子進宮,在故意引誘他離開,為的應該就是讓我們彼此猜疑。”
西秦領隊匪夷所思看著齊王。
“可貴朝的皇帝,他并不知道我們的聯盟啊,如果知道,他怎么還會任由我們住在行館!他什么都不知道,何來離間一說。”
這個問題,與當初蘇清向他們六國威脅銀兩,是一個問題。
齊王捏了捏拳,嘆出半口氣。
“本王一直在想,皇上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將計就計的密謀什么!”
這話說的,西秦領隊心頭一急。
“您既是有這個懷疑,為何還不趕緊動手!”
齊王搖頭,“尚未到時候。”
“什么時候才是時候!”
正說話,隨從回稟,“殿下,蘇蘊來了。”
齊王扯了扯嘴角,嘴邊帶著殘忍的笑,“興許現在,就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