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救命恩人,棺材鋪掌柜很感激。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救自己,但是自己活了,這就夠了!
“他們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喘了幾口氣,掌柜聲音極其虛弱的道:“就是知道,他們這里,說話管用的那個人,帶了個面具,另外一個說話管用的,好像是他兒子。”
帶著面具…
羊湯館的老頭,腦子里捋著記憶里的人物。
似乎,有背景的大人物,沒有帶面具的。
不過,他都離開皇城那么久了,凡事都有個變數。
“他們買棺材,很奇怪,棺材不裝死人裝活人。”
氣孔被堵了,活人差點成了死人。
“裝活人?”羊湯館的老頭驚訝的低語一聲。
棺材鋪掌柜點了點頭。
“裝兩個活人,不過,不是活埋,我聽他們話里的意思,好像是把人裝到棺材里運到某處再運回來。”
羊湯館的老頭,腦子里第一反應,就是大皇子。
從懷里掏出一張官府的緝拿圖。
“是這個人嗎?”
棺材鋪的掌柜看著畫像上的人,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臉上上著妝,一個男人,上著男人的死人妝,另外一個男人,上著女人妝,死人妝,看不出長什么樣。”
羊湯館老頭默了默,將緝拿圖收起。
“今兒他們綁架了一個小姑娘。”
這話一出,棺材鋪掌柜立刻想起今兒在院子里看到的那個姑娘。
那孩子,那雙眼睛,和他記憶里的那雙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怎么會。
他的孩子,他記得清清楚楚,高燒不退,死了。
那孩子,怎么可能是他閨女。
不過,看上去年紀倒是差不多。
棺材鋪的掌柜,有些走神。
羊湯館老頭輕輕推了他一下,“有嗎?你知道他們綁架的姑娘被關在哪嗎?”
“那孩子是誰?”棺材鋪掌柜脫口問道。
羊湯館老頭頓時眼底放光。
“這么說,你知道?她被關在哪里?”
“我死之前,她就被關在放棺材那院子正西面的一間小屋里,看上去,像是柴房什么的。”
“那院子,你熟悉嗎?”
棺材鋪的掌柜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院子就三進出,停放棺材的,在最后一進,第二進里,估計住著大人物,有好多人拿著刀守著。”
“第三進,西面的柴房,是嗎?”
羊湯館老頭,心急如焚。
可再著急,該問的,還是得耐著性子問清楚。
棺材鋪的掌柜微微閉了閉眼,才起死回生,說了這么多話,有些上不來氣。
點了下頭,悶悶發出一聲,“西面,從左往右數,第四間小屋子。”
他竭盡全力的回想。
雖然不知道買棺材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救他的是什么人,
可很明顯,這個老頭,要去救那個姑娘。
且不說老頭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姑娘,眼睛長得太像他閨女。
閨女沒了的日子太久了,以至于現在想起來,五官是模糊的。
就那雙眼,烙鐵烙過一樣印在心里。
還有她軟軟的那句:爹爹,我死了,還有妹妹呢,照顧好妹妹。
妹妹…
他的一雙女兒,他還來不及疼,就相繼沒了。
掌柜有些氣力不支,閉了眼,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淌落。
心像是有人拿著剪子在剪。
“你家里有什么可靠的人,我喊他來照顧你,這院子,是我自己的,你就當自己家住著。”
原本是買給小女兒的陪嫁院子。
可惜…..
想到這些,老頭心里針扎似得難受。
他的那些兒女…
還不如沒有!
疼了半輩子,全養成白眼狼,吃骨肉飲血的白眼狼!
掌柜緩了幾口氣,吐出兩個字,“徒弟。”
羊湯館老頭轉頭離開。
屋里,桌上擱著一個小藥瓶兒。
藥瓶兒底下擱著一張紙,紙上寫著,每日一顆。
藥瓶兒旁,是三個草藥包、
草藥包底下,同樣擱著一張紙,一日三次,飯后。
草藥包旁,是一錠銀子。
這是他能留給這個可憐的掌柜的全部。
傳了口信兒給他的徒弟,夜色已經降臨。
摸黑去了福云被綁架的那處宅院外。
按照掌柜的描述,老頭走到宅院的最后一排,西側墻外、。
按照心里大概的估算,測量從左往右第四間屋子的大概位置。
里面什么情況他不清楚。
單槍匹馬進去,必定抓不到人。
若是報官,興許京兆尹會出兵,可萬一逼急了,里面的人撕票怎么辦。
更何況,他沒有那么多時間。
福云在里面的每一時每一刻,都是危險的。
宅院墻根下,他不敢直接下手挖墻。
好在,這宅子的位置奇妙。
周圍沒有什么鄰居。
許是宅子的主人謹慎,覺得如此就能嚴密的觀察到是否有外人入侵。
十里鋪有一家蓖麻油店,還有兩間酒坊。
早些年,他替先帝來這里采買過東西。
蓖麻油店若是沒有易主,該是老店家的兒子接了手,那兒子為人實誠,是個孝子。、
老店主愛吃鎮子東頭的陳鹵煮,配鎮子西頭的張小酒。
張小酒是他記憶中酒坊中的一間。
店主名字張小九,好賭,出的一手老千,家產不是開酒坊賺來的,全是賭來的。
另外一家酒坊,叫王記。
一個老實本分的店家,沒有什么讓人可以利用的地方。
略一思忖,羊湯館的老頭,摸著夜色,直奔十里鋪的會有賭局。
張小九在那。
夜色漸濃,賭坊生意正好。
一進賭坊,老頭兒就被里面濃重的煙味和汗臭味嗆得上不來氣。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里還是這個環境。
老頭正站在門口,一個店小二迎了上來。
“大爺,您玩兩把?”
羊湯館的老頭手背負后,朝他笑著點點頭,輕車熟路往二樓樓梯方向走。
會有賭坊,一般人進來,都是在一樓玩。
甚少有人知道賭坊有二樓。
一般上二樓的都是大戶,老板親自領上去的。
小二見這老頭面生,卻直奔二樓樓梯,忙跟上去,“大爺,咱局都在這邊呢,您是押寶還是…”
羊湯館老頭轉頭朝他嘿嘿一笑。
“我上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