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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落淚

  蘇清怔怔看著云霞。

  云霞的側臉,流動著一個皇室公主特有的哀愁。

  不為柴米油鹽,但為悲歡離合。

  “和碩公主有一本日記,她說,她最愛的男子,在大夏朝征戰沙場,她這一生,若是能嫁的最愛的人,便是嬌花,若是不能,便就此枯萎了。”

  說著,云霞眼中,落下一滴淚,很大。

  “后來,她真的枯萎了,她嫁到南梁才多久,就難產而死,她沒了,可燕王還好好地,府里,照樣不缺燕王妃。”

  抹了一把眼淚,云霞道:“所以,我不想和親,一旦和親,公主就再也不是公主,只是工具。”

  蘇清心頭,有什么狠狠顫了一下。

  和碩沒了,燕王還在。

  南梁前廢太子沒了,燕王還在。

  江心月沒了,燕王還在。

  湘北收容江心月的那家人沒了,燕王還在。

  燕王…

  捏了捏拳,蘇清眼底,升騰著和燕王一樣的氣息,殺氣。

  蘇清摸摸云霞的頭,輕聲道:“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我和你爹,已經打算一統天下了。

  還和個屁的親!

  云霞笑著搖頭,“只要我不嫁出去,只要我是大夏朝的公主,我有責任和義務去和親,享受了常人不及的榮華富貴,就該為那些給我榮華富貴的百姓付出我所能,這就是命。”

  蘇清沉默,沒有說話。

  這就是命,可若我是命的主宰,便能護你。

  嘻嘻哈哈慣了的人,甚少有這樣的嚴肅的時刻,更不要說,是兩個嘻嘻哈哈慣了的人。

  云霞默了一會兒,忽的轉頭,看向蘇清,一臉認真。

  “你知道我為何要參加大賽嗎?”

  聲音很低。

  蘇清看著云霞,輕輕搖頭,這一瞬,有點捉摸不透她。

  云霞扯嘴笑了一下,壓著聲音,道:“我聽我母后提過,和碩公主,許不是難產而亡。”

  蘇清心頭一震。

  當日抓獲云王,云王是在皇上面前招供一切。

  可云王招供的,有關和碩公主的一部分,皇上為了江山社稷,為了百姓安樂,并未對外公布。

  他只是暗暗的,竭盡全力的運籌帷幄,謀劃著那一天,要為自己的妹妹討一個公道。

  他能殺了云王妃,卻不能直截了當的殺了燕王。

  皇上不能,她能。

  這場尖子兵大賽,她之所以選擇現在這種參賽方式,為的就是殺了燕王。

  合情合理的殺了燕王。

  反正,她要在大賽中“死”一次,臨死,拉個墊背的,不是正常的嗎。

  何況,南梁給她下毒,傷她腹中胎兒。

  死之前,多撈點銀子吧!

  輕輕一嘆,蘇清握了云霞的手,“你莫要沖動,燕王并非常人,你想要殺他,很難。”

  云霞就道:“可我大夏朝的公主,也不能就那樣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也是公主,我不知道則罷了,即使知道了,就不能不管,我心里過不去。”

  說著,云霞聲音有些哽咽。

  蘇清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云霞。

  “你知道嗎?我看過她的畫像,看過她的詩詞,就仿佛,她陪伴過我一樣,我們都是公主,她慘死異鄉,身邊連個陪伴的人都沒有,那種絕望和凄苦,我承受不了,想來,她也承受不了,我若不為她報仇,我余生有恨。”

  淚眼婆娑,云霞哽咽著。

  蘇清抬手輕輕擦掉她的眼淚,“有我呢。”

  云霞哭著哭著,脊背一僵,微微一怔,抬眸看蘇清。

  蘇清朝她笑著點頭,“有我呢!你且看著就好。”

  云霞手背抹了眼淚,“你要為和碩公主報仇嗎?”

  蘇清笑了笑,輕輕點頭,“所以,你不要擅作主張擅自行動。”

  你擅自行動,就破壞了我的節奏。

  云霞點頭,繼而又搖頭,“可你…”

  蘇清笑道:“燕王身上的血債,可不止是和碩公主。”

  這廂,蘇清和云霞低低的談話,那廂,一個南梁的將士,紅著眼眶,靠著一棵大樹坐下。

  坐在那,從懷里掏出一張邊緣磨損很厲害的紙。

  紙上,畫著一個嬌俏女娃。

  七八歲的樣子,甜美靈動。

  那個南梁的士兵,看著畫上的女娃,哽咽落淚。

  隨著情緒起伏,他的哭聲,越來越大。

  大樹背后,坐著邢副將。

  原本倚靠著大樹在打盹,忽的聽到哭聲,蹙了蹙眉,睜眼。

  “怎么了?”

  邢副將轉了個身,和南梁那個士兵,幾乎成九十度角共同靠著大樹,問道。

  那士兵仿佛沒想到旁邊會有人一樣,猛地哭聲一停,震驚的看向邢副將,手里一張紙,輕飄飄落下。

  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的愣住。

  那紙隨風,正好落在邢副將腳邊。

  邢副將蹙眉,將其撿起。

  看到紙上女娃的一瞬,邢副將的眼皮,狠狠一顫。

  跟著一顫的,還有他的心。

  “這是…”

  不禁的,聲音帶了哽咽。

  南梁的士兵,看了邢副將一眼,抿了抿干裂的嘴皮,肩頭一垮。

  “我女兒,是不是很可愛。”

  邢副將一雙眼死死盯著畫上的女娃,手指顫抖,不能自已。

  “叫什么名字。”

  “月月,月亮的月。”

  邢副將一顆心,仿佛被狠狠撞擊。

  月月,小月。

  他的女兒,叫小月,長得和這畫上的女娃,有九分相似。

  “很可愛。”聲音微顫,邢副將看著畫上的女娃,挪不開目光,“今年…七八歲了吧。”

  南梁的士兵就道:“等大賽結束,正好回去給她過八歲生辰。”

  說著,那士兵哽咽起來。

  邢副將抬頭看他,“怎么?”

  那士兵咬了咬嘴唇,猶豫一瞬,道:“她娘和別人好上了。”

  邢副將的腦子里,轟的一聲,有什么炸了。

  眼底,霎時間血紅,捏著畫像的手,抖得厲害。

  “也是,我成天不在家,家里沒人照顧,我不怨她,可我舍不得孩子,我打算這次尖子兵大賽結束之后,回去和她商量商量,把孩子給我留下,我舍不得我閨女。”

  那士兵長得很憨厚,哀傷起來,實在讓人看著心酸。

  “她…她對孩子,好嗎?”

  想到自己女兒的慘死,邢副將只覺得喘不上氣。

  那士兵猛地一怔,看著邢副將,眼淚嘩嘩的落。

  都是男兒膝下有黃金,只是未到傷心處。

  搖了搖頭,“不好,她好上的那家人,也有孩子,我閨女去了,怕是要給人家當下人了,可她寧愿孩子當牛做馬吃苦,也不跟我過了。”

  邢副將聽著,整個人朝背后大樹一靠,閉了閉眼。

  眼淚,汩汩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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