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生無常啊!
希望大佛寺的鐘聲和老和尚能開導你平安熬過我的假死期。
等我榮耀歸來,送你一個錦繡河山。
我給你打江山,你和我滾床單!
美妙的人生。
夜深人靜。
秋蟬稀稀拉拉的鳴叫著。
最后一口麻椒炸雞吃完,蘇清抹了抹嘴,起身。
腳尖點地,從屋后翻身離開。
她一走,容恒閉了閉眼,起身。
回頭望著方才蘇清坐過的那片地方,目光微凝,負手長立。
立了不知多久,忽的一聲門響,福星從偏房推門出來。
打了一個酒嗝兒,一眼看見容恒,滿目意外,“殿下還未歇著?快睡吧,要天亮了。”
說著話,福星朝外走。
容恒側目看她,“大晚上的去哪?”
福星就道:“我們卯前集合出發。”
不知是站的太久腿麻了,還是一夜的情緒經不住這一句話的沖擊,容恒只覺得有些立不住。
閉了閉眼,轉頭不再看福星。
福星已經大步流星出了院子。
腳步聲遠離,四下又是一片寂靜,靜的連自己的喘息聲和心跳聲,都格外的清晰。
清晰的讓人心澀。
緩緩睜眼,容恒腳尖點地,飛身上了屋頂。
方才蘇清坐過的地方,麻椒炸雞的殘渣還在。
摸著早就沒有余溫的瓦礫,容恒仰面躺下。
不知道蘇清為何坐在屋頂不肯下來,可她一定有她的緣故,他尊重。
思念如潮,滾滾而來。
滿天繁星,訴不盡心頭一個情。
昨日夜里,蘇清睡著的時候,暗衛來稟,宋兮不是去祭天,而是拐道朝著北燕后方的西蜀去了。
宋兮為什么要去西蜀?
宋兮出發前,曾在宮里住了幾日,那些日子,不曾聽說她在宮里與云霞玩耍。
宋兮在宮里的日子,六部尚書,頻繁進宮。
還有,父皇下了集結令。
京都的平陽軍,南邊的叱云軍,西北的漠軍,全部集結待命。
這意味著什么,容恒就算反應再遲鈍,也知道是要打仗了。
作為平陽軍首領,蘇清不可能不知道。
何況她近日頻繁進宮。
只可恨,他現在白天孕吐吐得天昏地暗,什么事都不能做。
死死捏著拳,躺在那,容恒用力在瓦礫上砸了一拳。
一拳落下,瓦礫四裂,裂開的鋒利處,劃破了捏拳的手,殷紅汩汩。
正躺著,一個暗衛現身。
“殿下,一共派了三個人暗中保護王妃。”
立在房頂,暗衛回稟。
容恒閉著眼,沒有說話。
暗衛頓了一下,又道:“另外,方才王妃出發,四個平陽軍副將進宮了。”
榮很眉心,倏地緊蹙。
“山上那一百號人,全部集合,等明日晚間,長青會吩咐任務。”
“是!”
暗衛得令,眼見容恒并無其他吩咐再下發,飛身離開。
屋頂,容恒盯著漫天繁星,眼神凝重。
他安插在南梁的人反饋回消息,平陽軍主帥蘇掣,曾三次探入南梁燕王府邸。
南梁燕王,前南梁皇帝登基的肱骨之臣。
南梁廢太子之所以成為廢太子,全然拜燕王手筆。
當年湘北那場大火,他派人去查了,結果雖然模糊,可,可以確定的是,大火發生的前兩天,燕王曾派人去了湘北。
江心月之死,南梁廢太子之死,全都離不開燕王的手腳。
蘇掣作為江心月的兒子,血氣方剛,不會不為母報仇的。
而燕王,此次帶隊前來大夏朝參加黑狐嶺的尖子兵大賽,對蘇清,怕也不安好心。
否則,京都也不會接連五天,有南梁人暗中跟蹤蘇清。
那五具尸體,是他送給燕王最好的見面禮。
蘇清的鋒芒,他遮不住,更不想遮住。
他愿意蘇清活的光芒肆意,也愿意默默立在一側,或者她的身后,力所能及的守護她的平安。
身份使然,別無選擇。
他是皇子,她是將軍。
大夏朝可以沒有他這個皇子,卻不能沒有她這個將軍。
眼看著天要亮了,容恒緩了口氣,翻身下地。
腳尖點地一瞬,天色泛白,容恒飛身行到半空,嘔 今日份孕吐到賬。
真是…
拖著翻滾的胃,容恒白著臉立在福星屋門口。
一把推開大門,落目就看到長青半躺在福星的床榻上。,
右手摟著酒壇子,左手拿著麻椒炸雞,睡得昏天黑地。
聞到酒味,容恒胃里一個翻滾,嘔 半個身子掛在門上,狂吐不止。
昨天,這間屋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而此時,同樣痛苦不堪的,還有定國公府的人。
定國公入獄,府中老夫人和一眾妾室極其子女,在今日凌晨,全部被押至刑部大牢。
府中奴仆則全部充為官奴,二次發賣。
原本顯赫的府邸,原本顯赫的身份,此時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京都的百姓,從定國公府門口到刑部大牢,結結實實密不透風的圍了一路。
人人手備臭雞蛋爛菜葉。
定國公的妾室極其庶子庶女們也就罷了,唯獨老夫人,一路被臭雞蛋和爛菜葉打的,差點當場暴斃了。
榮華富貴了半生,突然就入獄了,那些妾室極其子女,怎么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然而,接受不了也得接受,這就是命。
他們能做的,也只是在被收押進刑部大牢之后,把定國公和老夫人在牢里揍一頓,發泄一下心頭的火氣。
我們盡職盡責的討好你們伺候你們,你們不給我們帶來好日也就算了,居然還要連累我們去死!
要死,你們先死!
心頭不甘,火氣上來,眾人的拳頭揮的格外的生猛。
牢房里,老夫人還能抱頭逃竄一二。
定國公胸口和腿上都是重傷,連動都動彈不得,只能原地挨揍。
曾經小心翼翼侍奉他的人,曾經滿目討好喊他父親的人,這一刻,恨不得直接掐死他。
而他…
到現在,腦子都還是懵的。
他就這么敗了?
敗的這么徹底?
到底是怎么敗的!!!
怎么!
就因為綁架了一個福星?!
就前功盡棄了?!
獄卒在不影響一會兒對定國公實施砍頭刑罰的前提下,饒有興趣的立在一側觀摩了這一場空前絕后的家庭圍毆戰。
造孽啊!
自己造孽,全家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