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這中毒,的確也是賴不上五皇子。
單純的藜蘆汁子,對他沒有多少影響。
至于丹參,也不是五皇子讓他喝的。
五皇子進山了,他找誰合作去!
五皇子還拿著那封蘇衡當年寫的信呢!
這真是…
悶悶的喘了口氣,杜之若道:“五皇子去了哪座山?”
使臣搖頭,“這個下官不知,下官刻意打聽了,不過沒有打聽出來。”
杜之若…
打聽不出來?
這明顯就是去避風頭了。
大夏朝的皇帝怕他找五皇子算賬,直接把人藏了?
什么皇帝!
真是…懦弱膽小!
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杜之若道:“丹參藜蘆之毒,據我所知,不算什么強毒。”
說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怎么我竟然昏迷了一兩個時辰的樣子?”
暈倒的時候,才是晌午,現在居然都快要日暮了。
迎上杜之若不悅的神色,幾個使臣…
您不是昏迷了一兩個時辰,您是昏迷了一兩天…外加一兩個時辰。
顫了顫眼皮,為首的使臣就道:“因著您來大夏朝沒有進宮面圣,大夏朝的皇帝,不承認您在大夏朝,而咱們帶來的藥物里,沒有解毒的良藥,所以…
所以…
所以…這藥,是下官花了二十多萬兩銀子,從蘇清手里買的。”
杜之若差點炸了。
“什么?”
使臣抹了一把腦門的汗。
“大夏朝的皇帝不肯給藥,除非讓下官證明,您當真就是在大夏朝的京都,并且讓下官解釋清楚,西秦的尚書為什么這么不懂禮數。”
杜之若一張臉,黢黑。
使臣抿了抿嘴,繼續。
“蘇清那里,二十萬兩銀子,是您對九殿下在街頭挑釁不恭的賠禮道歉費,三千多兩,是藥錢。
這些銀子,基本都是鄭曦出的。”
一口惡氣在胸口游躥。
這不是誰出錢的問題!
他是挑釁了容恒不錯,可容恒有損失嗎?
損失的是他好嗎?
被大夏朝的老百姓圍攻到一絲不掛的人是他好嗎?
被人拔蘿卜一樣救出來的人是他好嗎?
幾乎不舉的人是他好嗎?
現在還有痛感的人是他好嗎?
為什么他還要被蘇清要去二十萬兩巨額賠償!
為什么!
真是…
惡氣游躥,杜之若只覺得快要原地炸了。
不行,他杜之若,就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太過分了!
正要再問話,外面響起隨從慌亂的腳步聲。
“大人,不好了,大夏朝的百姓圍攻過來了,小的們快要攔不住了!”
杜之若一個激靈就下意識雙腿夾緊。
然后…
四個使臣齊刷刷看著杜之若劇烈的第一反應,四人眼底,忍不住涌上復雜。
仿佛,腦中浮光掠影,他們忽然明白,杜尚書為什么要飲用丹參了。
這真是…
一言難盡。
杜之若沒察覺四個朝臣的目光,只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的隨從,“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又沖來了?”
隨從滿面慌張,立在那。
“大人,京都的老百姓說,咱們的武士,襲擊了平陽侯府的祖父,并且把平陽侯府老夫人的墳塋給扒開了,這是對平陽侯府和大夏朝難以讓人忍受恥辱,他們要進來討個說法。”
杜之若…
滿頭問號,齊刷刷的冒了出來。
“什么?”
為首的使臣,頓時心頭咯噔一聲。
“大人。”
杜之若轉頭看過去。
使臣捏了捏拳頭,道:“就在方才,的確是咱們的武士,在平陽侯府的祖墳處,抓了蘇清身邊的一個跟班,叫福星的。”
杜之若震驚的看向使臣。
“誰給你的權利!”
使臣…
您一直昏迷著,我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您鬧出這么大的坑,我們總得填啊!
可涌到嘴邊的話,卻不能這么說。
“那個,是鄭曦發現,福星極有可能是大夏朝皇上身邊那個福公公的孫女,抓了福星,是想要威脅福公公,幫助大夏朝的大皇子登基。”
杜之若沉著臉,看著他。
“就算抓人,為什么要去平陽侯府的祖墳去抓,你們不能悄無聲息的抓了?怎么還要把人家祖母的墳給挖了?”
挖人祖墳,這是要有多缺德!
使臣就道:“我們也想在別處抓,可今兒福星從府里出來,就直接去了祖墳那邊,明兒他們就出發去黑狐嶺了,怕沒有機會下手,才埋伏在祖墳附近,至于挖墳…”
使臣話音未落,外面人潮涌動的聲音,已經驚天動地劈頭蓋臉的傳進來。
“還我國威!”
“外國狗,滾出去!”
“欺我國威者,殺無赦!”
“保護蘇清,人人有責!”
高亢的喊聲,并著整齊的步伐,一路傳進來,聲音越來越高。
杜之若臉都綠了。
他是經歷過大夏朝老百姓瘋狂的人,實在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不顧剛剛蘇醒,身體尚且虛弱,杜之若麻溜翻身下地,扯了外套穿在身上,抬腳就朝后門走。
“快走,別讓他們給圍了!”
然而…
已經晚了。
平陽軍擺在街頭的那些尸體,惹怒了整個京都的老百姓,更不要說還有朝陽街的大爺大媽。
這次圍攻西秦行館,可謂有組織有目的。
朝陽街的大爺大媽,有戰斗經驗,他們負責組織,其他人,負責壯大聲勢,圍追堵截。
西秦使臣帶來的武士,功夫再好,架不住一整個京都的百姓都憤怒起來。
杜之若還未打開臥房后門,后門就被人一腳踹開。
一個胡子花白的大爺,老當益壯,沖了進來。
(如果南梁使臣在場,他會發現,這個大爺,就是當初在碎花樓前,被他搶了女兒的大爺。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大爺。)
大爺一腳踹開門,指著杜之若就道:“大家伙,他們想跑!”
“不許跑,不給我們一個說法,誰都不許走!”
杜之若和西秦使臣驚呆了。
這天底下,怎么有這么奇怪的百姓!
不被煽動利用也就算了,居然敢對外賓如此無禮!
大爺瞪著眼睛看著杜之若。
“小子,我看你是忘了那天晚上是怎么離開我們的手掌心的!”
說著,大爺的目光,漸漸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