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老夫人嘆了口氣。
“西秦那邊,一直說,杜之若年輕有為,是幾千年難得的英才,是陛下的好幫手,可照我看來,實在是有些毛手毛腳的不踏實,還是太過年輕氣盛了。”
老夫人一臉的不滿。
“堂堂西秦尚書,又不是街頭雜耍,居然在鼓樓大街鬧出那樣的笑話來!我都替他丟臉!聽說,被救走的時候,是個光溜子!像什么話,西秦不要臉的嗎!”
迎上老夫人義憤填膺的靈魂質問,定國公道:“杜之若,的確算是個人才了,這次的計劃失敗,主要是他錯估了京都的百姓。
我若是猜得不錯,杜之若的計劃,應該是想要煽動百姓去圍攻九殿下,然后引得蘇清對他下手,以此,他就能向皇上提出一些要求了。”
至于要求…
應該是增加西秦護衛的數量來保護他。
畢竟,蘇清的名聲在那!
這個計劃若真的能達成,那他們即將到來的行動,成功的幾率將大大提高。
只可惜,京都的百姓不僅沒有被他煽動,反倒是把他揍了一頓。
老夫人嗤的哼了一聲,沒說話,眼底卻是不屑。
定國公就道:“遭遇那么大的事,前天夜里我去看他,他卻依舊能保持鎮定冷靜,耐心的處理事情,真的算是不錯了的人才了。”
老夫人就一撇嘴,“我看,他那是單純的臉皮厚,不以為意罷了。”
老夫人語落,看了一眼定國公身上的傷,“既他是千年等一回的英才,那些事,不如你就交給他做吧,你這一身的傷,如何還能動彈!”
定國公吸了口氣,嘆出的時候,卻是胸口疼。
“不知是兒子想多了還是如何,總覺得,他們并不是很信任我。”
定國公眼底,閃爍著些許黯然。
老夫人微微詫異,“不信任?怎么會,不會的,這些年,你為了西秦,做了那么多事,不說別的,單單大夏朝的邊防設計,你冒著生死危險弄到,給他們遞去,這就足以說明一切,怎么會不信任!”
定國公定定的看著他被木板固定住的腿,沒有說話,
母子倆正說話,外面隨從回稟,“大人,西秦使臣求見。”
定國公頓時眼皮一跳,錯愕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蹙眉,“他們怎么來了?我就說,杜之若太年輕太不知輕重!眼下這種緊要關頭,他們來,豈不是要鬧出亂子,你還是不要見了!太不懂事了!”
定國公猶豫一瞬,“杜之若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該是有急事。”
老夫人撇嘴,到底還是起身。
“注意自己的身體,什么事別跟著太著急上火,自己個的身子,自己心疼著點。”
叮囑了定國公一句,老夫人拄著拐杖離開。
及至門口時,忽的想起一事,又頓住轉身。
“對了,你媳婦鐵了心要給康兒迎娶云霞,可皇后那邊不肯松口,這件事,你看…”
定國公無奈的嘆了口氣。
“有勞母親再操勞一二吧,我們的事,的確是太需要塔塔爾的幫助了,她既是想要娶云霞,就隨了她的心吧,熙兒已經不在了,就一個康兒。”
定國公提起鄭若熙,眼底浮過厭惡,當著老夫人的面,將目光挪至一旁。
老夫人看著定國公,嘴角動了動,終是什么也沒說,轉頭離開。
她推門,恰好西秦使臣抵達。
身份年齡擺在那,老夫人便端了身姿站好,面露一個恰到好處的慈笑,看向使臣,等著使臣向她行禮。
晚輩禮。
然而,老夫人端好一瞬,西秦使臣卻壓根一眼不看老夫人,下顎微揚,大步流星,直接進了定國公的屋。
老夫人…
慈笑的臉,頓時碎了一地。
她被無視了?!
在大夏朝這么多年,她去哪里,不是被恭恭敬敬的尊著。
就算是進宮,皇后還要給她三分薄面呢!
以前太后還沒有被大皇子劫走的時候,常邀她進宮打葉子牌,在宮里,那么多妃嬪見了她,都客客氣氣尊尊敬敬的。
現在,她被自己國家的人無視了?
這種滋味,老夫人只覺得心頭澀的緊。
立在門前,一時間怔住沒走。
可等她再提腳,耳邊傳來門內的聲音,卻是引得她抬不起腳。
屋里。
定國公蒼白著臉看著使臣,“怎么突然就來了,出什么事了?”
使臣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自斟一盞茶,一口喝盡。
“杜尚書中毒了。”
定國公聞言,蹭的坐直,“什么?”
動作太猛,扯動傷口,本就蒼白的臉,愈加白得一點血色沒有,汗珠吧嗒吧嗒從額頭順著臉頰落下。
小腿和胸口的疼,刺激的定國公差點嚎叫出來。
使臣看了一眼定國公的腿,抽了抽眼角。
應該不是定國公與大夏朝的皇上合謀的苦肉計吧。
看上去,真的很疼的樣子。
目光從腿上收回,再看定國公,就柔和了許多。
“是藜蘆丹參的毒。”
使臣將杜之若是如何用了藜蘆又如何服了丹參的過程,言簡意賅的說了。
這么說,就是他自己給自己下了個毒,然后把自己放到昏迷不醒了?
狐疑看著使臣,定國公耳邊回蕩起老夫人方才的話。
年輕氣盛,毛手毛腳。
吸了口氣,定國公心思一斂,“可是進宮了?這毒,當初四殿下也中過,可能毒勢比杜尚書還要嚴重,服用幾天藥,就沒事了。”
使臣嘆了口氣,“因為杜尚書沒有入朝面圣,皇上不承認杜尚書就在京都,說西秦不存在這么沒有禮貌的尚書。”
門口老夫人…
果然是年輕氣盛,毛手毛腳!
“陛下不肯賜藥,這事,就有些難了。”定國公緊緊皺著眉,快愁死了。
“這藥,太過罕見,民間誰家有不好說,可京都,有的也就是太醫院,九王府和四殿下府里,陛下不肯賜藥,九王府和四殿下那里,你也未必拿得到。”
使臣就道:“是啊,所以來找你。”
你看我這樣,還能做什么!
使臣…
“你一定要拿到藥救杜尚書!對了,蘇清倒是說了,她愿意給藥,但是,必須我們要先就那天夜里的事,給九殿下道歉,她張口就要了十萬兩!”
使臣說的義憤填膺。
定國公倒是松了口氣。
“以蘇清的性子,要十萬兩,不多!”
先前鎮國公,前禮部尚書,長公主,哪個不是被蘇清勒索過的。
哪個開口少過十萬兩!
何況你這是救命的!
真心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