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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叨擾

  行禮過后,王氏朝皇上道:“臣婦深夜叨擾陛下,罪該萬死。”

  皇上…

  這種話,他一般不接。

  都是廢話。

  王氏也沒打算皇上會接。

  語落,自顧自道:“之所以來,是給陛下送一份厚禮。”

  說著,王氏轉身朝御書房大門道:“帶上來。”

  聲音落下,立刻有兩個小內侍推著一輛車進來,車上,放了兩個大木箱子、

  皇上好奇的看著大木箱子,“什么?”

  王氏嫣然一笑,“臣婦小女嫁給陛下皇子為妃,一直以來,平陽侯府赤膽衷心忠君不二,臣婦小女蘇清更是對上孝順陛下和皇后慧妃,對內友愛九殿下。”

  皇上聽著,越聽越覺得心里沒底。

  這三和堂的老大要做什么。

  對于自己拿不準的事,皇上向來一臉諱莫如深。

  說著,王氏語氣倏然一變。

  “可平陽侯府上下忠君,我們得到的是什么呢?小女蘇清,得到的又是什么呢?誣陷?構害?暗殺?”

  福公公眼皮一跳,看向皇上。

  完了,王氏好像是來給九王妃討公道的。

  皇上…

  王氏說完,抬手,手起掌落。

  咔嚓。

  她身后兩個大木箱子就被她一章劈開。

  皇上…

  福公公…

  難怪九王妃那么生猛,有這么生猛的娘,女兒能弱到哪去!

  木箱一被劈開,里面的情形便一覽無遺。

  兩個木箱,各自裝滿尸體。

  一個裝著三個人,其中一個,福公公認得,是大皇子的隨從,他手里抱著一個牌位。

  另一個,裝著何家人。

  隱隱約約,福公公猜到什么。

  皇上眼角一抽,看向王氏。

  王氏一把從大皇子的隨從手里將牌位扯出,雙手捧上,“陛下過目。”

  小字忽略不計,三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王召之!

  這是一個王召之的牌位。

  皇上心頭的氣息,瞬間就凌厲冷凝。

  感受到皇上的神色氣息變化,王氏嘴角勾著冷笑。

  “這就是陛下的皇長子做的事!臣婦在銅錢胡同有一處私宅,宅子里供奉了臣婦父母族人的牌位,因著臣婦不記得父母族人姓何名何,故而全部都是無字牌位。”

  “可陛下的皇長子,不知出于何種目的,竟然將這寫了王召之三個字的牌位,混到臣婦宅中牌位里,之后,又在宅子里藏了尸體,妄圖引官差來查。”

  “敢問陛下,一旦官差來查,查出這王召之的牌位在臣婦的家中,并且得到供奉,陛下要如何處置臣婦!天下人要如何看待平陽侯府,平陽軍又該如何!”

  說著,王氏一指何家人的尸體。

  不給皇上絲毫喘息思考的機會。

  “何家人,皇上想來不陌生,幾具尸體,被擺在清河坊的客棧里,又有御史帶著內侍去搜,這尸體旁,還有清兒用過的玉墜。”

  說著,王氏將玉墜拿出,拇指食指捏著玉墜的紅繩,玉墜在半空晃悠。

  “這是兩年前,清兒在仁和賭局丟失的玉墜,兩年前丟失的東西,為何今日會被大皇子殿下的人安排放到何家人的身邊!”

  “還有何起恪遇刺,他身邊,也有一枚玉佩,那玉佩,同樣是清兒兩年前丟失的東西。”

  皇上心頭,只覺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兩年前…

  王氏冷笑,“敢問陛下,大皇子殿下謀反,陛下如何處置?”

  皇上…

  王氏也沒有真的等皇上回答,只繼續道:“大皇子殿下這樣處心積慮的要害死我的女兒,陛下是人父,更是人君,敢問陛下,臣婦的女兒,活該被算計嗎?”

  “這是臣婦和平陽侯教的好,她一身本事,讓害她的人自食惡果,倘若她沒有這么強大呢?她活該成為別人的墊腳石嗎?”

  “話又說回來,清兒嫁給九殿下,也算是陛下的孩子了,陛下真的要輕此薄彼到如此地步?”

  “且不說平陽軍會不會寒心,臣婦與平陽侯會不會寒心,陛下覺得,天下百姓會不會寒心?”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皇子殿下,可不僅僅是謀反,王召之的事,時隔多少年,此時被提起,如果不是清兒迅速的料理了大皇子殿下,任由大皇子殿下繼續作威作福,這謠言會發展到什么程度,陛下想過嗎?”

  福公公…

  感覺王氏訓斥陛下的樣子,好像王師訓斥學子。

  而皇上,就是那個被訓斥了還開不了口的學子。

  王氏身上的氣勢,也太強大了。

  “陛下是慈父,有父子親情,臣婦和平陽侯,同是蘇清的父母,同樣也有慈父慈母的心腸,臣婦懇求陛下,莫要讓我們失望。”

  說著,王氏一抖衣裙,給皇上跪下。

  雖是跪下,可那通身的氣場,卻讓人覺得她似乎站的更高。

  這種感覺,福公公還是第一次有。

  畢竟,他的主子是萬人之上的皇上啊!

  誰的氣場能比皇上大。

  可現在,王氏的氣場,就比皇上大!

  真是…

  默默,福公公轉頭去看皇上。

  皇上沉著臉,一言不發。

  王氏脊背挺直,跪在那,也一言不發。

  御書房里,倏忽間寂靜下來,靜的像是墳塋,讓人遍體生滿寒意。

  默了好久,皇上吁出一口氣,“平陽侯夫人說的極是,朕必定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皇上如是說,王氏的神色便緩和下來。

  “陛下說的所有人,其實也包括陛下自己。”

  皇上…

  眼底苦笑一閃而過。

  包括他自己嗎?

  逆子謀反,論罪該誅,論情理也該殺。

  道理他都懂,可真的要殺了那個孽障,卻又心里結結實實的疼。

  很疼!

  非常疼!

  狠狠一閉眼,皇上道:“告訴大理寺卿,明日午時,問斬。”

  福公公唯恐皇上反悔,立刻應命就走。

  他一走,王氏看著皇上,嘴角翕合兩三次,卻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目光里,帶了幾分同情,行禮告退、

  王氏一走,皇上身邊的燭火燃到盡頭。

  御書房里,驟然一黑。

  有小內侍要進來點燃新的燭火,被皇上攔住了。

  黑著,挺好。

  緩緩閉眼,靠在椅背上,有一滴清淚,從皇上眼角滑落。

  莫說是君王,縱然是尋常一家之主,面對十惡不赦的孩子,也都該做出理智的正確的選擇吧…

  可這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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