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一走,容恒叫了長青。
“石河鎮那里,派人盯著點,大皇子劫了王妃的銀子,屯在石河鎮,怕是與宣府那邊有關系。”
長青立時神色一凝,“殿下,若是他與宣府有來往,那可就是謀逆的嫌疑了。”
容恒略略頷首,“派人盯緊了。”
“是!”
長青領命,轉身執行。
長青一走,容恒凝著屋中地上的陽光,怔怔出神。
王召之…
前朝舊臣…
怎么會再次被突然提起呢?
塵封了幾十年的人,一旦被人再提起,怕是又要掀起腥風血雨吧。
如果他沒有記錯,師傅曾經說過,大夏朝,最大的冤案,便是王召之。
大夏朝,最大的忠臣,也是王召之。
威遠老將軍雖然是威遠軍的主帥,可沒有王召之,就沒有威遠軍。
當年組建威遠軍,王召之舉全家之力。
寧愿全家人吃糠咽菜,也要調出銀子給威遠軍作為訓練經費。
而威遠老將軍年輕時戰場失利,被人打得奄奄一息,是王召之一步一步將他從死人堆里背出來的。
活了威遠老將軍,王召之卻是從此瘸了一條腿。
這樣的人,會是奸佞之徒?
師傅說,他不是。
師傅說起王召之的時候,哭的一塌糊涂。
師傅說,他這輩子對不起的人太多,王召之就是其中之一。
將來,他一定是會下地獄的。
他不理解師傅這話是什么意思,師傅也不肯多言。
深吸一口氣,容恒扯了扯嘴。
師傅總是在醉酒之后,說很多很多的話,可這些話,大多讓他莫名其妙。
清醒了,再問什么,便什么都不肯說了。
想到師傅,容恒不由的有些心塞。
好久不見師傅了,不知他老人家在忙什么。
書房的密室,很大。
正如容恒所言,長久不用的宗卷,放在極其難找的地方。
蘇清足足翻找了兩個時辰,才帶著沾滿灰塵的宗卷折返正房。
蘇清擦拭著宗卷上的灰塵,容恒將方才的思緒,點點滴滴,講給蘇清。
蘇清一臉匪夷所思,“我真想見見你師父,感覺,他是個人物啊!”
容恒苦笑,“當然是個人物,不然,也不可能成為華南山道觀的主持。”
蘇清搖頭。
“我覺得,你師父最大的成就,不是成為華南山道觀的主持,而是作為一個道士,對皇家的事和朝廷的事,一副了若指掌的樣子。”
容恒一扯嘴,指了宗卷,“我同你一起看。”
蘇清遞了一份給他。
自己卻是抱著宗卷,若有所思發了會呆。
“云王府的那個丫鬟說,當年威遠將軍府被滅門,云王抱走了威遠老將軍初生的孩子,你說,這是真的嗎?”
容恒抬眸看蘇清,嘴角帶著笑。
“既是好奇,為什么不問她?”
蘇清一撇嘴,“我怕被帶節奏,云王和我,一定有血海深仇,這個丫鬟,出現的詭異,必定也是個托兒。”
“你也會被帶節奏?”容恒噙著笑,道。
蘇清一聳肩,“人對于自己在乎和好奇的事,都容易被有心之人帶節奏,我再怎么厲害,也是個人。”
容恒…
“我只知道,威遠將軍府,上下數百口,一夜之間,全部被殺,至于是不是有個孩子被抱走,卻從未聽說過。”
蘇清一嘆氣,“我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可又怕,她是故意說出這種事來引誘我留下她。”
“既是不想被帶節奏,又何苦去想。”
蘇清搖頭,“我揪心啊,一想到,若當真云王府的人抱走了威遠老將軍的孩子,那孩子,現在一定過得生不如死,好可憐。”
容恒…
心頭跟著一堵,低頭看手里宗卷。
蘇清嘆了口氣,也低頭看自己手里的東西。
年頭太過久遠的東西,再加上當年王召之謀逆造反,聲勢浩大,宗卷上記錄的,基本都是王召之的惡行。
比如,火燒洛河鎮。
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你說,我娘會不會是王召之的女兒?”蘇清抬眸,看向容恒。
容恒微怔。
王氏武藝高強,和三和堂又有著隱秘而親近的關系。
種種來看,王氏的身份,并不簡單。
再加上她一個孤女,卻又豐厚到公主難及的嫁妝…
同樣的姓王…
思忖一瞬,容恒搖頭,“這個,不好隨意揣測,畢竟當日王召之被執行斬首,是轟動整個大夏朝的事,先帝親自監戰,不應該有遺漏之人的。”
“若是有人代替了呢?”
容恒再次搖頭。
“這也不可能,刑部和大理寺聯合問斬,禁軍把控現場,王召之又是朝中重臣,他的兒女,京都官員都認得,若是被換了,一定會被發現的。”
蘇清泄氣的夸下肩頭,“可我就是覺得,我娘和王召之,一定有關系。”
不然,何起恪不是慧妃的親哥哥這種秘密,她娘都無動于衷。
卻被王召之這樣一個名字驚得失落茶盞。
太不正常了。
容恒一笑,“岳母總說,大人的事,我們不要操心,不論如何,岳父岳母一定有自己的計量。”
“那倒是!可我就是好奇。”頓了一瞬,蘇清扯嘴笑道:“算了,云王和大皇子我都對付不過來,還琢磨什么王召之啊,等了結了這兩位再說吧。”
啪的合上宗卷,將其擱置一旁。
容恒搖頭笑笑,沉默不語,眼睛卻是落在宗卷上,有些發重。
默了一會,容恒道:“明兒云王進京,宮里必定舉行盛宴,他是武將,我想,不論是九王妃還是紫荊將軍,你必定都要出席。”
蘇清點了點頭。
“母親既是囑咐你,小心云王,更小心云王世子,你不要不放在心上。”
蘇清咧嘴一笑,“知道了,宮宴上,他能怎么樣,咬我啊!”
容恒…
正說話,門外福星回稟,“主子,寧側妃求見。”
蘇清容恒雙雙一愣。
寧側妃?
好久沒有出現的人物了!
“讓她進來吧。”咳了一聲,斂了思緒,蘇清道。
隔著一道門,福星回稟道:“主子,寧側妃說,只見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