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正惶惶,聽到牢房通道里的腳步聲,是獄卒來送飯了。
“你能聽到雞叫聲嗎?”
鎮國公眼底瞳仁有些渙散,問道。
那獄卒一臉茫然看向鎮國公,“什么雞叫聲,有病吧!這牢房里哪來的雞叫聲!”
說完,將晚飯朝地上一扔,“吃罷!”
鎮國公聲音顫抖道:“你當真聽不到?”
獄卒不耐煩道:“廢話!”
說完,轉頭就走,才走沒兩步,忽的想起什么,又折返回來。
“對了,忘記告訴你個好消息。”
鎮國公抬眸看向他。
獄卒似笑非笑道:“你的宅子,如今總算沒有荒廢,有人住了,知道是誰嗎?平陽侯夫人!現如今,那宅子也不是鎮國公府了,已經是王府了。”
鎮國公才端起的飯碗,聽到王府二字,手一抖,碗哐當落地。
王府…
王府!
怎么會這么巧!
一定是巧合,王氏姓王,自然是叫王府了。
對,沒錯,一定是因為王氏姓王,才叫王府,和當年的王府,沒有一丁點的關系!
沒有!
鎮國公拼命的讓自己冷靜,可耳邊的雞叫聲卻是驚得他心頭跳動。
一張口,哇的一口血噴了出來,昏厥過去。
獄卒冷眼看著鎮國公,轉頭離開。
才走沒幾步,在距離鎮國公所在牢房的第三個牢房,駐足。
撒了一把谷子進去,立刻一只白羽雞奔了過來,咕咕咕的吃起來。
獄卒瞧了一會,抬腳離開。
刑部接到的命令只是關押并審訊鎮國公,卻不能鬧出人命。
鎮國公暈厥,自然有大夫來給他瞧病。
宏光大師還等著拿他做法來安撫大佛寺后山聚集的那些冤魂呢!
誰讓宏光大師當時做法的時候,被鎮國公打斷呢!
而準備著做法的宏光大師,正在御書房和皇上回稟做法的具體事宜。
什么法器,什么章程,林林總總一大堆,說的皇上都頭暈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做法當日,在大佛寺舉行,屆時,除了當事人鎮國公需要到場,還需要從平陽軍借數百名將士扮作威遠軍的樣子。
對此,皇上很疑惑。
揉著眉心,皇上道:“為何?”
宏光大師慈眉善目解釋道:“平陽軍身上的殺氣最重,也最近接那些冤魂。”
皇上看著宏光大師,須臾,嘆出一口氣,“好,你去準備吧。”
宏光大師念著佛號行禮告退。
他一走,皇上朝福公公道:“你真的相信,這世上有鬼魂?”
福公公弓著身子,道:“總有那些受了莫大冤屈不甘心就這么死了的。”
皇上搖頭,輕嘆,“朕一向是不信鬼神之說的。”
默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卻是嘆不出,只憋得胸口發悶。
“可鎮國公說,他在大佛寺后山,見到了漫山遍野的威遠軍,見到了威遠老將軍的嫡系護衛隊,而宏光大師又說,那些,并非蘇清帶上山的平陽軍假扮,而是聚集在大佛寺后山的冤魂,你說,當真有冤魂嗎?”
福公公便道:“宏光大師,得道高僧,不打誑語。”
皇上嗤的一笑。
bsp;那個老頭兒,不少打誑語!
“朕總覺得,這件事,不那么簡單,鎮國公見到的那些,應該只是有人蓄意假扮成威遠軍的樣子,并非宏光大師口中的鬼魂。”
福公公眼皮微跳,看向皇上,“陛下的意思是,宏光大師在說謊?”
皇上搖頭。
“他也許當真覺得有鬼魂,不過,那只是他的臆想,出家人嘛,總是信那些輪回啊什么的。朕是覺得,有人在刻意的刺激鎮國公。”
這話,福公公沒敢接。
畢竟這個人,嫌疑最大的就是蘇清。
福公公不接話,皇上便揉著眉心嘆氣。
如果當真是蘇清在假扮威遠軍,那么,假扮山匪劫持北燕使團一事,蘇清就絕不是單純的將計就計報復鎮國公,她所圖的,應該更多。
要真是如此,那蘇清的謀略,可謂高深。
有勇有謀四個字,就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她到底圖什么呢?
給威遠軍報仇?
她就那么篤定,鎮國公就是當年之事的罪魁禍首?
如果肯定,為何不直接向自己揭發他!
蘇清該知道他有多看重威遠軍的!
還是說,蘇清只是詐一詐鎮國公,就如同當初詐長公主一樣。
皇上搞不懂。
另外,如果這件事,不是蘇清做的,那又是誰呢?
皇上總覺得,像是有一只隱形的大手在操縱著一切,而他,身在局中,卻只是個看客,插不上手。
或者,換句話說,他不想插手。
“刑部審訊的如何了?”
沉默了一會,皇上開口。
福公公搖頭,“并未送來新的供詞,常規審訊,鎮國公什么都不肯說。”
皇上便冷哼。
“不說又如何,單單一條以官充匪,構害王妃,就足矣治他的死罪!”
話雖如此,可皇上到底還是將鎮國公作為十六年前那件事的突破口,希望有所收獲。
正說話,一個小內侍回稟,“陛下,王御史,趙御史和陳御史求見。”
皇上一聽,嗡的就頭大了。
同時來三個御史,這是要用唾沫淹死誰!
福公公同情的看著皇上。
九五之尊的帝王,唯一怕的,便是御史!
皇上喝了一口茶,壓壓驚,“讓他們進來。”
語落,三位御史滿面怒氣的沖了進來。
皇上忍不住向后挪了挪身子,溫柔的道:“三位愛卿可是有何事?”
行過禮,王御史率先道:“陛下,真定縣丞瀘定中的兒子瀘輝見殺平陽軍邢副將的女兒,九王妃抓了瀘輝,瀘定中為了救兒子,竟然求情求到大皇子面前!”
緊跟著,陳御史道:“陛下,三年前,五皇子殿下受命負責賑災,卻被臣等聯合彈劾,說他貪污災款,為此,陛下盛怒責罰了五殿下,今日,臣為當時之事感到愧疚,貪污贓款的,并非五皇子,而是大皇子殿下!”
語落,趙御史開口。
“陛下,臣有確實的證據,這幾年,大皇子大肆圈地,克扣災款軍餉,草菅人命,枉顧蒼生。”
皇上…
他們說的,是他忠厚老實的皇長子?
不等皇上錯愕,三位御史齊齊遞上自己手中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