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氣氛,因為這個話題,驟然有些沉悶。
福星看看她家主子深沉的臉,看看容恒深沉的臉,看看長青深沉的臉,很深沉的嘆了口氣,說出一個深沉的疑問。
“所以,你母妃沒毒死你,誰又打算毒死你?”
長青第一個沒忍住,“噗”的笑出來。
然后,這凝固了一樣的沉悶,就蕩然無存了。
蘇清拍了福星一下,“不許無禮。”
轉而看向容恒,“是誰?”
容恒覺得,自己真的有可能是被氣死的,不是被毒死的。
深吸一口氣,容恒道:“我中的第二種毒,是誰下的,我不知道,但最后一種毒,是四皇兄下的。”
四殿下?
蘇清腦子里搜尋這個人,沒什么特別的記憶。
“他放著大皇子和五皇子這兩個都比你優秀的男人不毒害,為什么要害你?”蘇清非常不解。
在慧妃的不懈努力下,容恒已經成功成為一個病秧子。
四皇子為何還對他不放心呢?
被自己的王妃直面評價不優秀,容恒本就黑的臉,又掛了二斤砒霜,“因為事實上,本王就算是個病秧子,也比他們優秀。”
蘇清一臉不信,““本王”你怎么優秀?”
正說話,外面有小廝隔著門通稟,“殿下,王妃,寧側妃來了。”
容恒皺眉,“她怎么來書房了。”
嘀咕一聲,容哼朝蘇清道:“她是來見你的,你去花廳見她吧。”
蘇清橫了容恒一眼,“小爺現在是個女人,她來見我干嘛,分明是來見你的。”
容恒震驚在蘇清這“小爺”的自稱里,一臉掉進茅坑的表情。
蘇清不以為意。
容恒就道:“就因為你現在是個女的,所以她才要來見你,你是正妃,她是側妃,她要來給你敬茶。”
蘇清恍然大悟。
寧遠心立在書房石階下,等著里面的召喚。
“咯吱”,門開了。
寧遠心抬眼去看。
蘇清立在門口,“你要是給我敬茶,就去花廳等我,你要是見殿下,殿下就在里面。”
說完,蘇清帶著福星離開。
對于一切和太后沾親帶故的人,蘇清都沒有好感。
穿了這么久的裙裝,她迫不及待想要換回男裝。
蘇清走了幾步,寧遠心的聲音從背后飄來,“妾去花廳等王妃。”
蘇清沒什么表情的繼續離開。
心下狐疑,這寧遠心和今兒早上判若兩人啊。
今兒早上,那根本就是小白花式的耀武揚威,而現在,很溫順呀。
寧遠心看著蘇清的背影,蔥管一樣的手指緊緊攥拳。
太后分明說,今兒讓蘇清有去無回,太后也說,九殿下深惡痛絕蘇清。
就是因為太后這兩句話,昨天她才敢去正房搶人,今兒一早才敢在蘇清眼皮子底下半路截人。
她的膽量,源于太后。
可現在,蘇清居然又平安無事的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還一進門就和殿下一起進了書房,說了那么久的話。
當初答應嫁給容恒做側妃,就是太后許諾,讓她進門就轉正,讓蘇清怎么來的怎么滾回去。
太后說的信誓旦旦。
若非如此,她死都不會來的。
可現在…
寧遠心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憤懣,朝著容恒的書房大門道:“殿下,妾可以進來嗎?”
容恒沒什么起伏的聲音飄出來,“不可以。”
干脆利索。
寧遠心咬了咬唇,頂著發白的臉,道:“那妾告退。”
她堂堂嫡女,若是嫁給旁人,必定是府中當家主母,怎么會像現在這樣,低三下四。
可要讓寧遠心現在和蘇清斗,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
一路苦悶,寧遠心扶著丫鬟春桃朝花廳而去。
“春桃,你說,我以后的日子,難道都要這樣熬嗎?”寧遠心悶悶道。
惹不起蘇清。
九殿下對她也寡淡。
春桃安撫道:“娘娘,太后娘娘今兒興許只是一時失手,只要太后娘娘在一日,她是斷然不會容下王妃的。”
寧遠心苦笑搖頭,“可萬一她總是失手呢?難道我大好年華,就這么蹉跎了?”
寧遠心不甘心。
她是京都數一數二的才女,容貌又算得上乘。
若王妃是其他人,她耍耍小手段,也許還能將王妃扳倒。
可蘇清…
她不是沒有心思,實在是膽量不足。
殺人如麻,脾氣暴躁,連北燕的公主都能往死里揍,何況她!
沒有萬無一失的保證,她絕不會輕舉妄動。
春桃抿唇皺眉,忽的眼底閃過亮色,在寧遠心耳邊低聲道:“娘娘,不如把何清瀾接來?”
寧遠心一怔。
何清瀾…
春桃壓著聲音在寧遠心耳邊一陣嘀咕。
寧遠心不展的愁眉,頓時舒展開,“好,就依你。”
舒展開,不過眨眼,又蹙起,“你說,一會敬茶王妃會不會過分責難?”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冒犯,讓寧遠心惴惴不安。
春桃不敢接這話,可又不能不接,只道:“娘娘一切按著規矩來,她縱然跋扈,也挑不出毛病的。”
寧遠心點點頭。
主仆倆說著話,已經到了花廳。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寧遠心老老實實立在那。
蘇清換過男裝,英姿颯爽帶著福星進了花廳。
寧遠心中規中矩的敬茶。
蘇清端了茶,問捧茶的婢女,“府上只有你一個丫鬟嗎?”
婢女一愣,看向蘇清,不明白蘇清的意思。
蘇清喝了一口茶,面無表情的道:“府上沒有管事嗎?”
婢女立刻道:“回王妃的話,府中一共六個分管事,一個總管。”
蘇清就朝寧遠心道:“勞煩寧側妃,我要一盞茶的時間見到這些人。”
寧遠心捏了捏絲帕,恭敬道:“是,妾這就去通知。”
整個敬茶過程,蘇清一言不發,和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她跑腿。
這赤果果的是屈辱。
容恒的府邸,六個分管事,分別管著廚房,繡房,外院人事,內院人事,車馬和花卉雜物。
一個總管,統管一切。
蘇清要求一盞茶的時間,結果,寧遠心只叫來四個分總管和一個總管。
寧遠心有些不安,怕蘇清遷怒于她,解釋道:“王妃,妾親自到各處通知的,管廚房和車馬的管事,臨時有事出府了。”
蘇清沒理寧遠心,只朝管事看過去,“管事?”
語氣微涼,端的是軍中做派。
戰場殺敵,統領大軍的將軍,那種氣勢,不是普通王妃能相比的。
不過,這個管事,也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