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皇上沒好氣道。
鎮國公進門就感覺到一股劍拔弩張的凝重,心里嘀咕,這是怎么了?哪個不長眼的又惹了皇上動氣。
行禮問安之后,鎮國公朝皇上道:“陛下,臣實在覺得,讓平陽侯率他才訓練好的騎兵和南梁鐵騎對陣,有點冒失,這騎兵到底本事如何,還未被檢驗,萬一戰敗,南梁開出的條件,可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皇上眼底閃過一絲玩味的陰霾,忽然和顏悅色起來,朝鎮國公道:“依你之見?”
鎮國公立刻道:“如今南梁使臣只是要黃金百兩,珍珠百顆,外加蘇清的賠禮道歉,陛下不如就從了他。”
皇上眼底冷色愈加凝重,面上笑容不變,“南梁使臣當街強搶民女,這么低級的錯誤,明顯就是挑釁,你讓朕獎賞作惡的懲治行俠仗義的,你是怕朕的脊梁骨太硬?”
這種話音兒下的笑容,就不是笑容了。
不過,鎮國公依舊坦然。
“陛下,忍辱負重方能成就霸業,南梁鐵騎何等厲害,一旦開仗,多少百姓遭殃!”鎮國公說的大義凜然痛心疾首。
簡直就是忠臣諫臣的楷模!
皇上看著這只披著羊皮的大尾巴狼,道:“就算朕讓步,獎賞了他,蘇清可是老九未過門的皇妃,讓蘇清給他道歉,不就等于讓整個皇室給他道歉!”
鎮國公早就想到皇上會這么說,立刻道:“陛下,蘇清并非九殿下良配,那蘇清殺人如麻紈绔不羈不提,她早在九殿下之前,就在碎花樓抱養男子,此事坊間已經沸沸揚揚傳開。”
福公公自求多福的看了鎮國公一眼,默默眼珠上翻。
皇上冷笑,“謠言?”
鎮國公搖頭,悲痛道:“那男子已經認下了…”
不等鎮國公說完,皇上抄起手邊硯臺就朝鎮國公砸過去,“朕拿你當左膀右臂,你就這么算計朕!你可真是朕的好舅舅!”
鎮國公乃當今太后嫡親的哥哥。
硯臺準確的砸在了鎮國公的大腿上,突然來的重擊疼的鎮國公忍不住咧嘴,一臉懵看向皇上,“陛下,何出此言,臣對陛下,忠心耿耿!”
皇上盛怒之下,再爆粗口,“忠心耿耿個屁!朕念你年歲大,又不忍讓太后傷心,罰你一年的俸祿,你給朕滾回去閉門思過三天,想明白了,給朕寫個認罪書!”
“皇上…”鎮國公從里到外的懵。
“滾!”皇上咆哮。
鎮國公不敢多言,立刻滾出去。
抓了個門口的小內侍,“陛下怎么這么大的火?”
小內侍就把剛剛四皇子帶著小白臉來給蘇清洗刷冤屈的事告訴了他。
鎮國公差點吐出一口血。
難怪皇上那么大的怒氣!
合著皇上以為,是他讓朝暉給蘇清潑臟水,然后他再利用這臟水來替南梁使臣求情?
鎮國公搖搖晃晃離了皇宮。
今兒這一出,他怕是跳進護城河也洗不清了。
鎮國公前腳走,皇上氣咻咻的拍了兩下桌子,朝福公公道:“還不快去傳旨!”
福公公遲疑一瞬,到底開口,“陛下,朝暉郡主爭的,是平陽侯府的世子之位,這世子的位份拿不到,她怕是不會罷休。”
不過,這世子的封號要是落在蘇陽頭上,那不就等于平陽大軍遲早歸了鎮國公!
這話,福公公就不敢直言了。
皇上臉色沉的像鍋底,默了一瞬,道:“蘇清女扮男裝,褫奪她世子封號,不過,念她軍功累累,敕封她為紫荊將軍,統管平陽大軍十萬,可自行增減。”
這就是給了蘇清實打實的軍權了。
到時候,就算是朝暉郡主給蘇陽奪了這世子的封號,他也繼承不了平陽侯手里的軍權。
福公公領命,轉腳離開。
不知喜從天降的蘇清,正在屋里苦大仇深的盯著眼前的繡架。
手里一把銀針,被她當做飛鏢暗器,嫁衣就是仇敵。
嗖一個,嗖一個…
“主子,九殿下跟前的小廝求見。”丫鬟立在門口,看了一眼被禍害的全是洞的嫁衣,默默挪開視線。
叫了那么多年的世子,忽然讓她們改口叫小姐,實在別扭。
蘇清院子里的人,就一致跟著福星叫她主子。
不過,此時聲音有點飄。
蘇清面無表情收了銀針,坐到書案后面,“讓他進來吧。”
丫鬟得命,須臾引了長青進來。
一個小廝,就這么被引著進了未來王妃的閨房,長青實在走的大腿發軟。
不過,當他跨進門一瞬,就不止是大腿發軟了。
全身都軟。
一個繡架擺在屋子中央,除此之外,滿屋子的擺設,除了兵器,再無二樣,唯一能看得下去的,就是靠墻而放的一整排書架。
長青匆匆掃了一眼,全是兵書。
手腳發虛的走上前,長青作揖,“世子,呃,不是,小姐…”
看到蘇清長袍玉冠,冷眉星眸,長青硬生生把小姐二字憋了回去,“殿下讓奴才把這個送過來。”
飛快的將信取出,長青遞上去,省略掉一切稱呼。
蘇清皺眉掃了長青一眼,取出信看。
看完,冷笑道:“你們殿下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不過,我信不過他有這個本事,這樣,你讓他回去給我立個字據,他要真能做到就算了,做不到,到時候給我三萬兩白銀。”
長青…
看了一眼蘇清背后的狼牙棒,想到那天蘇清揍人的兇殘,長青把涌上喉頭的話壓了下去。
他就是個跑腿的。
長青前腳走,福星一臉有重大發現的奔了進來,“主子,了不得了…咦,那不是九殿下跟前的長青嘛,他來做什么?”
福星湊到蘇清對面。
“九殿下說,讓我明兒陪他去趟三和堂,作為條件,他能讓陛下收回賜婚圣旨。”蘇清沒什么表情道。
福星眼珠轉了轉,“主子,您答應了?”
“我當然不能完全答應了,雖然我的確不想嫁,但這年頭,男人說的話要是靠譜,母豬都能上樹了。你剛剛說了不得了,出什么事了?”
福星眉飛色舞,“主子,張大人家的豬上樹了,一伙人正…”
福星后知后覺想到蘇清剛剛那句話,立刻修正,“主子,他家肯定是公豬!”
一臉表情:就是這么忠心耿耿!
蘇清…
當年她爹從哪給她弄這么個活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