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雙兒女,是媽媽最放不下的牽掛。
現在交代好了所有的事情,林璇璣雙手交疊,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渾身的力氣都在散盡,她的視線漸漸模糊。
誰在哭,誰在說話,這邊唱罷那邊方登場,這世界所有的紛紛攘攘慢慢的離她遠去。
如此的入夜時分,她夢回繁華。
寺廟里,香客緩緩不絕,“咚咚咚”的木魚聲就像是遠古的一首贊歌,一段愛情故事就此拉開了序幕。
瀲滟風華的明媚少女跪在蒲團上,“蒼天啊,求你賜我一個老公吧。”
她搖著手里的簽筒,很快一支簽掉了下來。
上面一句梵文曲未終,人已散,奈何情深緣淺。
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她現在才真正懂得。
林璇璣緩緩的閉上了眼,兩滴熱淚從眼角滑落,很快沒入了發梢里。
滿世界都是那一幕,她小手里拽著簽文,驀然回首,遠處,一襲卷珠簾被幾根修長的手指挑開,他站在那里,天之驕子,一身風華。
陸先生!
嘻嘻,陸先生啊!
林璇璣緩緩的勾起了唇,呼吸停滯。
xx年xx日,璇璣夫人在自己的笑容里,安然離開了人世,結束了她的傳奇。
佳人遠去,外面“噼里啪啦”的下起了朦朧細雨。
飛機上。
“先生,你的咖啡。”葉管家將一杯熱咖啡遞了過來。
陸瑾文看著手里的文件,然后抬手,不小心打翻了咖啡。
咖啡落到地上,碎了。
陸瑾文俯身去撿,杯子的碎片割到他的手指,在他的指腹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里面的鮮血迅速冒了出來。
他英俊如刀刻的眉心微微一蹙,見血,是不好的征兆。
“先生,你沒事吧,快點讓我包扎一下。”葉管家驚叫道。
陸瑾文將手遞過去,他側眸看了窗外,嗓音幽幽的問,“下雨了么?”
“是的,先生,下雨了。”
怪不得,他覺得好冷。
四肢都是冰的,沒有一絲的溫度。
腦海里又浮現起他臨別的那一幕,他在后視鏡里看著,她一直站在回廊的宮燈下看著他,目送著他。
她在等他回家。
就像是做夢一樣。
他現在只想將事情辦好,然后早點趕回去,他想抱抱她,親親她,他心里有說不完的話想說給她聽。
她在家里等他,這感覺真好。
z國。
一輛豪車緩緩停在了一個破寺廟前,葉管家拉開了后車門,陸瑾文下來了。
他一身黑色薄呢大衣,帶著夜間的寒霜雨露,幽深的鳳眸淡淡的掃了一眼這個破寺廟,他抿了一下薄唇。
“今天有貴客到,玄奕就不遠迎了,陸先生,請!”這時寺廟里傳來了玄奕高僧的聲音。
“先生,這個和尚最喜歡故弄玄虛了,我怕有詐,不如讓幾個保鏢將他抓出來。”葉管家低聲道。
陸瑾文沒什么表情,他輕輕抬了一下手。
葉管家迅速閉嘴,退到了一邊。
陸瑾文拔開長腿,一步步的上了臺階,進了寺廟。
;他蹭亮的皮鞋踩在了落葉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響,沉穩而從容。
如帝王親臨。
寺廟里,玄奕坐在一堆稻草上,面前一堆篝火,他在烤雞吃。
陸瑾文走過去,摘了手上的黑手套踹進大衣的口袋里,然后緩緩在篝火面前蹲下身,兩只大掌送到篝火前搓了搓,取點暖。
“給你十分鐘的時候把這只雞吃了,時間夠不夠?”他漠聲道。
玄奕高僧看著陸瑾文,笑道,“都快三十年了,陸施主當真一點都沒有變,我都老了,陸施主卻一點都不老,還如當年那般,惹得寺廟里的香客頻頻回顧,都道誰家少年郎,如此光彩耀人。”
玄奕高僧已經滿臉皺紋了,不過他眉眼里一股道骨清風,很有仙氣。
陸瑾文淡淡的勾了一下薄唇,然后起身,他退到了一塊門板邊,將英挺的后背慵懶的抵靠上去,拿出一根雪茄叼在薄唇里,他微微勾腰,將打火機點燃。
幽幽的抽了一口煙,然后將嘴里的煙霧吐出來,他淡淡的看了玄奕高僧一眼,“兩分鐘過去了。”
玄奕高僧靠!
他迅速將火架上的烤雞拿了下來,撕了一塊放嘴里,真香了,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負啊。
“陸施主,要不要來個雞腿?”
陸瑾文單手抄褲兜里,單手抽著煙,“謝謝,不用。”
玄奕高僧笑了一聲,“陸施主,你找了我這么長時間,現在將我活捉了,你想干什么啊?”
青煙繚繞模糊了陸瑾文的俊顏,他染著幾分笑意掀動薄唇,“聽說玄奕高僧知過去,通未來,我找你,自然是想物盡其用,玄奕高僧不要藏著掖著,有什么通天的本領盡管拿出來,要不然,我活捉你…煎炸烹飪都有可能。”
玄奕高僧心里念了一句,衣冠禽獸,還是繼續吃。
十分鐘,他搞定了一只雞,隨著陸瑾文一起出了寺廟。
“陸施主。”玄奕高僧突然開口。
“怎了?”
“你可知…下雨了?”
陸瑾文不說話,就看著他,看的人頭皮發麻。
玄奕高僧覺得跟這人打交道太累了,就好像是他有幾把刷子一下子被他給看穿了。
玄奕高僧尷尬的訕笑兩聲,“陸施主,我隨你走吧。”
陸瑾文連夜趕了回去,走出機場大廳,加長版的商務豪車疾馳在回家的路上。
外面陰雨連綿,這雨竟是下了一整夜。
“停車。”陸瑾文突然開口。
商務豪車緩緩停了下來。
后車門拉開,陸瑾文走了下來,葉管家撐起一把黑傘,支在了陸瑾文的頭頂。
陸瑾文走進一家店鋪,拿了一根棒棒糖。
她很愛糖。
送她一根棒棒糖,她一定會很開心。
陸瑾文英俊如刀刻的面容上露出了繾綣的柔情。
玄奕高僧看著車外的男人,嘆息的搖了搖頭,“人都走了,還送什么棒棒糖?”
一天的雨,加長版的商務豪車駛進了莊園的草坪上,傭人慌慌張張的打開了別墅大門,陸瑾文風雨兼程的趕了回來。
“璇璣…”
他跨進門,叫了一聲。
璇璣…
璇璣…
他的叫喚聲響徹在整棟別墅里,激起陣陣空寥的回音,最后慢慢消散,沒人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