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到什么,她艱澀的扯了扯嘴角。
他是知道她死亡的消息了。
“喬姜喬姜…”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將她的思緒拽了回來。
她草草的應了一聲,離開之時她看了一眼他,卻剛好見他眼角流下的眼淚。
一聲嘆息溢出唇瓣,她沒有再逗留,快速的朝著警務司趕去。
她很慶幸,喬姜的職業與她是一樣的。
如此,調查起來也會更加的方便。
喬姜來的警務司的時候便看到那里圍了許許多多的人,還有哭喊聲。
她穿過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哭的聲嘶力竭的人,身子頓時一僵。
一男人在一側苦口婆心的勸慰著:“衛先生,衛太太,如果你們不同意解剖,我們是沒有辦法確定你女兒的死因的。”
中年的女人在男人的攙扶下艱難的抬起頭,因為過度的哭泣,她一雙眼睛格外的紅腫。
吐出的句子就猶如喉管被利刃劃破,破碎不堪。
“死的是我的女兒,她如今都已經被燒成這樣了,你們還要將她解剖。”
說著,她將頭埋在丈夫的懷里,一下一下捶打著他的肩膀。
“我當初就反對她做法醫,你偏偏要支持她,如果不是一直接觸這些晦氣的事兒,她又怎會…”
一句話未說完,她已哭的沒了力氣。
衛正鵬仰起頭,狠狠的將眼淚憋了回來,卻是一聲不吭的任憑江蕙燕捶打。
喬姜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捏了起來,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東西,潮濕而堅定地劃過臉頰。
原來,爸媽已經這么蒼老了,歲月在他們的臉上刻上了深深的痕跡。
她迷蒙的淚眼映出了他們羸弱的身影,爸爸那佝僂的脊背,是為她而彎的,那一雙龜裂的手,也是為了她的生活而操勞的。
媽媽那仿佛永不會枯竭的眼淚也是為她流的,她長滿皺紋的臉就像時光的沙斗,那樣的無力,那樣的心酸。
而她,離家三年,回來的第一件事卻是和父母為了就職的事情吵架。
與他們說的最后一句話,竟然是…
路是我自己選的,與你們無關。
淚水充斥了她的眼眶,明明是炎炎夏日,她卻感覺到蝕骨的寒冷。
她很想沖上去抱住他們,告訴他們,你們的女兒還活著。
可是,透過那扇虛掩的門,看到解剖臺上燒焦的尸體,她卻突然沒了勇氣。
如此荒誕的重生,如若不是親身經歷,恐怕,她也絕對不會相信。
說出來,定會讓二老誤會她是存心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她微笑著伸出手,艱澀的吐出一句。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衛雪的朋友。”
衛正鵬和江蕙燕一怔,紅著眼睛朝著她看過來。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不敢直視他們的眼睛。
“衛雪是法醫,解剖過許許多多的尸體,我想,只要能查明真相,她是不會拒絕的。”
江蕙燕搖了搖頭,依舊十分抗拒。
她扭頭,深深的望著解剖臺上面目難辨的尸體,隱忍的淚水再一次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