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聲音道:“既然文書傳遞說不清楚,那不如——見個面,把這件事說清楚如何?”
眾人回頭一看,說話的是陳文梟。
陳比日擰著眉頭道:“文梟,你說什么?”
陳文梟道:“叔父,這件事必須是要弄清楚的。叔父乃是當朝宰輔,被人刺殺,殺手還逃到了越國去,若我們不聞不問就這么被炎國人糊弄過去,那國威何在?”
陳比日聞言沒有說話,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無裕道:“愛卿的話倒是有理。”
陳文梟又道:“陛下,炎國人說他們的公主被劫持。微臣打聽到,這一次跟著炎國皇帝巡游邕州的是他的長公主,這位公主乃是炎國皇帝最寵愛的那位貴妃所生,也最得炎國皇帝寵愛,這件事若是真的,若我們不把這件事說清楚——只怕炎國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里又是邊境,到時候真的鬧出什么大事來,陛下也不會樂見的。”
李無裕道:“你說得有道理。”
陳文梟道:“所以文臣的意思是,既然兩邊都要對方給出一個交代,那不如就坐下來把事情說清楚。正好陛下和炎國皇帝如今都在巡游邊境,這也是個大好機會。”
“正好,我們還能談一談,再在邊境開放幾個城市通商的。”
李無裕被他說得也有些心動了,但再一想這么見面肯定會很麻煩,會耽誤自己跟美人一道廝混,又有些猶豫:“不過,這些事情你們去辦就可以了。”
陳文梟立刻說道:“陛下,這件事必須得陛下親自過問。”
李無裕皺著眉頭道:“為什么?”
陳文梟看了一眼陳比日,然后說道:“叔父乃是當朝宰輔,如今他被人刺殺,這件事要問責,若是別的人去問,那炎國人根本就不會搭理咱們。還是得陛下您去,才能震懾住他們啊。”
夏侯糾冷笑了一聲,說道:“怎么,陛下就是為了去幫你們問責的嗎?”
這件事關系到他們的面子,陳文雄也立刻說道:“大將軍不用著急,若是大將軍——再受傷,陛下也一定不會放過傷害將軍的人。”
他這話,分明說的是夏侯糾當初被打瞎一只眼睛的事。
夏侯糾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但這個時候也說不出話來,只伸手捂著那只眼罩冷哼了一聲。
陳文梟看了看李無裕還有些猶豫的樣子,便說道:“陛下可以放心,若真的要約見對方,微臣等一定會把事情安排妥當,一定不會當陛下為難的。”
李無裕猶豫了半晌,終究無話好說,便說道:“那好吧,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陳文梟大喜過望,立刻俯身行禮:“謝陛下!”
李無裕嘆了口氣,又立刻說道:“那好,寡人就先回去了。”
說完便迫不及待的離開。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就知道他肯定是急著回去跟胡媚兒廝混,大家也不好說什么,等到夏侯糾跪拜起身之后,又冷冷的看了陳文梟一眼,說道:“你倒是有心,搞出這么一件大事來,若萬一出一點事,到時候看你怎么收場!”
陳文梟笑道:“有大將軍壓陣,怎么會出事呢?”
夏侯糾冷哼一身,拂袖而去。
等到他們都走了,陳文梟才重新走回到陳比日的身邊,輕聲說道:“叔父,你怎么就這么過來,身體沒事吧?”
陳文雄在一旁道:“不用擔心,叔父有我照顧,傷口并無大礙。”
陳文梟笑了笑。
陳比日看了他們兩兄弟一眼,才說道:“文梟,你為什么要促成兩國國君會面?”
陳文雄立刻說道:“是啊大哥,這件事本來這么混混沌沌的,對咱們還有利,若真的坐下來說清楚了,那咱們之前的計劃不都白費了嗎?”
陳文梟輕笑了一聲,道:“怎么可能白費呢?”
陳比日皺著眉頭道:“你說清楚。”
陳文梟說道:“叔父,要知道,叔父被刺殺,殺手逃到了炎國去,這是他們理虧;而炎國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又被那個殺手挾持過,這也算我們這邊理虧。說到底,是兩邊都帶著矛盾去的,既然是帶著矛盾去,那要挑起事端,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嗎?”
陳比日輕輕的點了點頭。
陳文雄口吻中帶著幾分冷意,說道:“可你別忘了,夏侯糾不會允許有人挑起事端的。”
陳文梟笑道:“事在人為。”
“再說了,若我們什么都不做,幾份文書往來,他就把這件事給按下去了,那叔父這些日子的苦豈不是白吃了?”
陳文雄的臉色露出了些許不滿的神情,還要說什么,而陳比日已經開口道:“你說得不錯。”
聽見他這么一錘定音,陳文雄便不再開口了。
陳文梟道:“謝舅父。”
陳比日道:“既然這件事陛下已經交給了你,那你就下去好好的辦,切莫辜負了陛下的‘托付’。”
陳文梟笑道:“侄兒明白。”
于是,越國這邊商議已定,便立刻有消息傳去了邕州,崔元美得到這個消息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尋來了邕州城的幾個官員,連錦衣衛兩大指揮使一起到了南院,在書房中將這個消息稟報給了祝烽。
祝烽將剛剛批好的一份奏折丟到了桌上個,然后抬頭看了看他們幾個,說道:“那,你們有什么看法?”
崔元美看了看周圍的人。
他算是個老成持重的,但在邕州這邊來說,他是個主事的,他不開口,就沒人敢說話。
于是說道:“陛下,這件事老臣認為還是要從長計議。若是在平時,兩國國君會面不算什么大事,可這一段時間,邊境上雖然沒有戰事,可小摩擦頻頻出現,越國那邊的情況的確很不穩定,最重要的是——主持這件事的竟然是陳文梟,而非夏侯糾。”
祝烽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擔心,陳文梟會有什么陰謀?”
崔元美道:“皇上乃萬乘之軀,身系天下安危,不能不小心謹慎。”
祝烽沉默了一下,又看向站在一邊的黎不傷和方步淵:“兩位指揮使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