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將已經不再嬌小的女兒抱在懷里,感覺到她還有些瑟瑟發抖,柔聲道:“嚇壞了吧?”
心平沒有說話,只憋著嘴。
南煙道:“那個人已經死了,別怕,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意外了。”
心平原本直顫,但聽到這話又像是心里又火氣,咬著下唇道:“我才不信呢!”
南煙聽出這話音不對,低下頭看著女兒,道:“怎么了?”
心平又氣又怕,紅著眼睛抬頭看著她,說道:“娘還問我為什么?剛剛他說的那些話,難道你沒聽到嗎?我都要死了,也沒有人會管我!”
南煙立刻回過神來。
之前祝烽當著那歹人的面說的那些冷酷無情的話——其實只是為了讓對方放松警惕,最重要的是讓他不敢輕舉妄動,卻沒想到,這些話真的扎了這丫頭的心。
南煙急忙說道:“這是你誤會你父皇了。”
心平道:“哼!”
這么說著的時候,她已經松開了抱著南煙的手,整個人靠在床頭,兩手抱臂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南煙知道她是真的氣得不輕,便往她跟前挪了一些,柔聲道:“你父皇怎么會真的舍得讓人傷你呢?你當時被人劫持,若他真的表現得太看重你,那個歹人豈不是有恃無恐,更不會輕易放過你?”
心平仍舊嘟著嘴。
南煙柔聲道:“只有大家都表現得不在意,那個人才會懷疑他劫持你這個辦法也許并不能真的威脅到你的父皇,這樣一來,你才不會那么危險。”
心平眨了眨眼睛,抬頭看了她一眼,想要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半晌,又哼了一聲。
南煙伸手撫摸著她的臉和脖子,柔聲說道:“當然,這些話是委屈了你,可你父皇哪會真的不管你呢?”
“他表面上裝作冷酷無情的樣子,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你啊。”
這話多少也寬了她的心,可心平還是有些憤懣難平,又一頭鉆進南煙的懷里,將臉埋在她胸口,悶悶的道:“誰要他保護!”
南煙笑了起來,道:“怎么可以不講道理?”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女兒的后背,像在給一只炸了毛的貓順毛一樣。
這丫頭雖然跟她的父皇鬧了那么久,剛剛也的確受了很大的驚嚇,很大的委屈,但好歹,還是能說通道理的。
感覺到有些涼意,南煙索性自己也上了床,拉過薄被來蓋在身上,將女兒抱在懷里,一邊像小時候一樣輕輕的搖晃著她,一邊柔聲說道:“你的父皇還是疼愛你的,只是他身為皇帝,說話做事沒有辦法像普通人那么自在。就像今天這樣,他說的是這樣,可心里卻是那樣,你顧然是受了委屈,可難道他不是為了你著想嗎?有的時候,你也要體諒你的父皇才好啊…”
心平又有些不服氣,又實在反駁不了,只能噘著嘴,嘟嘟囔囔著閉上了眼睛,在南煙懷里漸漸睡去。
這時,站在門外的祝烽輕輕的嘆了口氣。
一陣風吹來,讓他也微微的瑟縮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小順子立刻說道:“皇上,夜深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祝烽往里看了一眼,沒說什么,背著手轉身離開了。
小順子急忙跟上去,輕聲道:“皇上不進去了?”
祝烽道:“公主今晚受了驚嚇,朕也就不進去了。”
“那皇上今晚去哪兒?”
“就去書房過一夜吧。”
“是。”
小順子應著,對著身后的兩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兩人也機靈,急忙跑前面去收拾布置了,祝烽走出院子,看了看外面的守衛,皺著眉頭又說道:“讓下面的人留神一些,再有什么閃失,朕砍了他們的腦袋!”
小順子急忙領命,跟下面吩咐下去,這里的人哪里還敢怠慢,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連不當值的都起來了,大家睜大了雙眼一直熬到天亮。
祝烽到了書房,雖然沒什么事做,但也沒歇下,看了一會兒書,在椅子上打了個盹兒,天就亮了。
小順子將門輕輕推開一線的時候,他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撐著額頭。
小順子屏住呼吸,正要輕手輕腳的退出去,祝烽也不睜眼,只問道:“怎么了?”
小順子立刻鉆了進來,輕聲道:“皇上已經醒了?”
祝烽慢慢的睜開眼,晃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問道:“有事說事。”
小順子沏了一杯熱茶送到祝烽的手邊,然后輕聲說道:“英大人已經派人出去了,不過聽見前面傳回來的消息,陡北鎮也加強了邊防,不允許人隨意的進出。”
“哦?”
祝烽微微挑眉,又想了想,道:“朕知道了。”
這件事,似乎也并不在意料之外。
陳比日遇刺的事情有貓膩,這個殺手又潛入到他們炎國來,雖然是他的個人行動,但背后驅動這一個人的,一定是巨大的力量。
這件事比之前想的,更復雜一些。
見他并沒有別的要吩咐的,小順子便也不多話,只說道:“皇上,奴婢讓廚房給皇上準備了些熱湯。”
祝烽點頭道:“送上來吧。”
小順子招呼人送了熱水毛巾進來,自己便退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南煙帶著若水走了過來,急忙行禮:“貴妃娘娘。”
南煙道:“皇上在這兒歇的?”
“是。”
“還沒用早膳吧?”
“奴婢正要下去傳膳。”
南煙點點頭,又說道:“別弄得太多。”
小順子一看若水手里還捧著一盅燕窩,立刻應了。這時,里面的祝烽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問道:“誰啊?”
南煙立刻道:“皇上,是妾。”
“進來吧。”
南煙便轉身從若水手中接過了小盅,慢慢的走了進去,只見祝烽剛洗漱了一下,臉上還沾著水珠,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心平呢?”
南煙道:“還在睡。妾想著她受了驚嚇,就沒叫她。”
祝烽點頭道:“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一邊說一邊胡亂的用毛巾擦干了臉,走到內室坐下,南煙走過去將那燕窩放到他的手邊,又看了看他。
然后輕聲道:“妾聽說,是黎不傷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