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老國舅祈雨所用的祭臺。
而祭臺的最上層,隱隱能看到擺著一張香案,此刻已經點燃了香燭等物,顯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只等著他們過來了。
隊伍在離祭臺還有一段路的地方停下了,南煙一翻身下馬,就看到祭臺下面還有一處搭起了涼棚,涼棚里面也擺放桌椅,桌上還放著茶盞等物,自然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不過,這個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也就用不上了。
南煙將韁繩拋給身后都人,帶著若水他們走到涼棚里,看了看周圍。
他們帶來的人就不少,而祝烽更數早就在這里布置了不少的人馬,士兵們身穿鎧甲,一個個刀劍在手,雖然周圍明明是風平浪靜的,但每個人都非常都警惕。
這里,畢竟是關系著正常戰爭勝負關鍵都祈雨的地方,更何況,老國舅和貴妃的身份,也讓他們不敢攜帶。
南煙看了一會兒,然后問道:“皇上在什么地方?”
與此同時,在離祭臺有數里之遠都另一處荒原上,這個地方比修筑祭臺都地方更加遼闊平坦,除了祝烽腳下這一處稍微高一些都土坡之外,周圍數里,甚至數十里都數一望無際都平原,有任何都風吹草動都能一覽無遺的被盡收眼底。
他的頭頂也搭著簡易的涼棚,不過涼棚里并沒有什么桌椅茶盞之類的。
人若是坐著,精神就會松懈。
而打仗的時候一旦松懈,哪怕只是瞬間的松懈,就可能萬劫不復。
更何況這個時候,大軍行進震得他腳下的地面不斷的顫抖,好像整個大地都在為即將到來都這一場大戰而震顫。祝烽看著軍隊源源不斷的往前行進,側過頭問道:“阿日斯蘭那邊的情況如何?”
陳紫霄已經領兵去了前方,這個時候跟在祝烽身邊的是他的副將田遜。
他立刻道:“皇上,斥候回報,阿日斯蘭并沒有步出軍營,是他的兩個副將,巴音和烏力罕領兵二十萬先到了。”
“二十萬。”
祝烽聞言,瞇了一下眼睛:“他們從白虎城調出來的,不止這個數吧。”
田遜道:“他們好像還留了后手,營中還有不少人馬。”
祝烽沉著臉,即便在夕陽火熱的余暉下,他的眸子也是冰冷的,道:“還有,東察合部的人馬,應該也不止這些。”
田遜道:“這——”
祝烽道:“不能讓他們的人馬留著。”
田遜有些為難的輕聲說道:“陳大人也是這么考慮的,可是,阿日斯蘭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反倒開始留后手。”
祝烽沉默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身后還在不斷往前方行進的人馬,問道:“我們后面還有多少人?”
田遜道:“還有十五萬。”
祝烽道:“一起派上去,讓他們排開,叫陣!”
“啊?”
田遜聞言驚了一下,急忙說道:“皇上,陳大人留下這些人馬一來是為了防止戰場上生變,二來——這一次皇上到了罕東衛,不論如何都要先保證皇上的周全。這些人馬,是不能輕易動的。”
祝烽道:“若是這樣,這場仗就可能白打了。”
“但——”5599
“不用說了,朕心意已決。你立刻下令。”
田遜原本也并不是主將,沒有在皇帝面前商易戰法策略的資格,但這一回,連他也有些猶豫,說到:“皇上,末將斗膽進言,就算皇上要激戰,可這樣將所有的人馬都派出去,一下就讓對方看出了我們都虛實,未免太冒險了。”
祝烽聽了他的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回頭,看向了遠方。
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那個方向,是老國舅的祭臺的方向。
沉默了許久,他才慢慢說道:“這一次,本來就是冒險。”
“勝向險中求,戰場上,本來就該有冒險精神。”
“你去吧。”
“日落之時,朕要聽到開戰的聲音。”
見皇帝都這樣,田遜也沒有辦法,只能拱手領命,立刻走過去上了馬背,往前方傳旨去了。
等到他離開,祝烽看了一會兒已經越來越暗的天色,然后對侍奉在身側的錦衣衛道:“去告訴國舅和貴妃,日落之時,開戰。”
“是。”
同時,也告訴了鶴衣和老國舅,皇帝將所有人馬全部調集去了前方。
鶴衣的神情微微一沉。
他的反應倒是沒有田遜那么大,只是沉默了半晌,才低聲說道:“這一次,可不容一點閃失。”
這話,是對老國舅說的。
老國舅聞言,雖然沒有接這個話,但似乎也能感覺到事態的重要性,他伸手捂著嘴,重重的咳嗽了兩聲,然后轉身往祭臺走去。
南煙立刻道:“舅父,皇上不是說,要等日落之時嗎?”
這個時候,夕陽還有一半掛在天邊。
老國舅也回頭看了一眼,然后說道:“貧道試試,順不順手。”
說完,他走到祭臺下面,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始祈雨,但他的神情已經顯得非常的凝重,連一直站在三層祭臺上的那些士兵都隨之緊張了起來,只見老國舅脫下了鶴氅鞋襪,一只手抽去了頭上的木簪,一頭夾雜著花白銀絲的長發披散下來,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祭臺。
這一刻,連南煙的呼吸都屏住了。
她專注的看著那披發赤足的老國舅,也就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有什么反應,只見老國舅走到了祭臺的最上層,香燭燃燒著,輕煙裊裊隨風飄散,而他走到香案前,一把拿起了桌上的那把木劍。
就在這時,南煙突然聽到身邊的人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呼喊。
“啊!殺人啊!”
她愣了一下,回頭一看,只見被人帶著在涼棚里歇息的溫無玉突然發瘋一般,從著手持木劍的老國舅驚恐的喊道:“殺人了!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