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已經沖到岸上的那些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搏殺。
幾個人下意識的將刀劍丟到地上。
有的時候,情緒的傳遞比任何東西都快,尤其是失望,甚至絕望的情緒,當第一把刀劍哐啷一聲落在地上的時候,周圍的士兵也都相繼停下了繼續往前沖殺的腳步,手腳發軟的站在原地。
緊接著,不斷地有人丟掉手中的武器。
“我,我們投降。”
一個原本就膽小的人戰戰兢兢的舉起了雙手,說道:“我,我們也是吃不起飯才會——我們投降,饒了我們吧。”
有一個人開了頭,后面的人自然也都一樣。
他們紛紛的丟下兵器舉起雙手,在朝廷的人馬面前跪了下來,喊道:“我們投降,不要殺我們,不要殺我們。”
“饒命,饒命啊。”
“饒了我們吧,我們也不想的。”
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投降,別人還好,星羅湖的水匪們立刻勃然大怒,其中方震更是怒火中燒,操起手中的大刀迎頭便將一個要跪下投降的士兵砍翻在地。
“他媽的!”
一聲慘叫響起,鮮血頓時噴灑到了他的臉上,方震一臉猙獰的舉著還在滴血的大刀瞪著周圍的人:“誰敢投降,他就是你們的樣子!”
看到這樣,周圍原本都有些蠢蠢欲動的人立刻又不敢動了。
整個場面有些僵住,而后面那些剛剛從船上跳下來,還沒來得及反應的人還在往河灘上沖,眼看著他們又要沖殺上來,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許世風立刻高舉起手中的長劍,揚聲大喝道:“跟我沖!”
他十幾年的時間跟著祝烽在北平城,能在軍中賺下人心,即便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仍然能夠號令兵馬,就是因為他跟祝烽一樣,在戰事中能做到身先士卒。
一聲令下之后,他一騎人馬率先沖了出來。
身后的騎兵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策馬朝著這片河灘沖殺下來,許世風一馬當先,直接沖到了方震的面前,方震周圍的人大驚失色,急忙上前來阻攔,可許世風座下的駿馬剽悍有力,又身經百戰,這個時候突然人立而起,揚起健壯的馬蹄直踢在那幾個人的身上。
只聽砰砰幾聲悶響,那幾個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頓時被踢翻在地,胸口全都凹陷下去,顯然是胸骨被踢碎了,頓時七竅出血,慘死當場。
周圍的人原本還要往上沖,一見那幾個人的死狀,頓時都手腳發軟。
方震也是刀口舔血多年的,哪里會怕這個,立刻揚刀就要砍向許世風座下的駿馬,而許世風眼疾手快,揮劍擋住了他的大刀,兩個人的刀劍相擊,在空中直擊出了一道火光。
眼看著兩人都僵持住了,刀鋒劍刃相摩,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可是,許世風畢竟年輕氣壯,方震再是英雄也已遲暮,雖然極力的抵抗,卻也一點一點的被他往下壓,眼看著他的一條腿在身后彎曲著,已經快要支撐不住整個身體,許世風冷笑一聲,突然手腕一翻轉,長劍將方震手中的大刀一整個挑了起來。
就聽“忽”的一聲,閃著寒光的大刀飛了出去,落進了江水中。
方震的虎口整個震裂開來,他還有些不敢相信,一只手握著手腕,剛一抬頭,許世風又一次揚起手中的長劍——
寒光一閃,方震的人頭跟著落地。
這一下,整個戰局都驚了。
原本那些還指望著能殺入揚州城,再次劫掠的水匪們一看到他們的長老竟然都被殺了,頓時也被嚇破了膽,原本還在極力抵抗的人都呆在了原地,就在這個時候,許世風身后的騎兵借勢沖殺下來,在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沖進人去,頓時刀光劍影一片砍殺,甚至駿馬直沖上來也踩踏死了不少。
頃刻間,只聽人的怒吼和健馬長嘶的聲音響成一片。
人群中有人哭喊了起來:“快退,快退!”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祝成瑾的人還是星羅湖的人,但他們全都意識到,今夜他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甚至連身后的金陵城都已經被朝廷收復,放眼天地間,他們早已經沒有了去路。
可是,又能退到哪里?
就在戰斗一開始,陳玄將他的人馬布置成雁形陣就是為了迂回包抄,當現在這些人要往后退的時候,才發現后路也已經在剛剛許世風大顯神威的時候被人完全截斷,他們甚至連上船都上不了了。
更何況,往江心望去,那里已經燒成了一片。
所有的小船在這個時候已經都被烈火吞沒,而小船又圍繞著那幾艘大船,雖然船舷上有不少船工在拿著竹竿將那些小船挑開,可畢竟火勢太大,不一會兒火焰已經沿著竹竿燒了上來,而熾熱的溫度也炙烤得船上的人大汗淋漓。
原本船上的人就多,剛剛從小船上又爬了那么多上來,更是接踵摩肩,擁擠不堪。
甚至連祝成瑾都被人撞了好幾下。
他臉色鐵青,看著淺灘上已經大勢已去,而金陵城內到底什么情況,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可眼看著被冉小玉“刺傷”的許世風毫發無傷的出戰,就證明他們根本早就沆瀣一氣,那現在冉小玉留在金陵皇宮,加上從紫宸宮里沖出來的那些人,恐怕情況也不容樂觀。
他們現在,真的已經快要無路可退了。
眼看著情況緊急,陸廣威和郭密他們急忙沖上來護住祝成瑾,大聲說道:“公子,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祝成瑾咬著牙,看著眼前大勢已去。
這時,亂糟糟的船上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都已經這樣了,還要留在這里,是等死嗎?!”
這個聲音格外的渾厚,聽著倒是有些耳熟。
南煙一轉頭,就看見站在身后不遠處的陸臨川,他是剛剛小船著火帶著身邊的人一起上了這艘大船,身上濕噠噠的,連頭發都還在往下滴水,身邊的人也都是頭發散亂,一個個看著像水鬼一般。
聽到他的話,祝成瑾他們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