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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4章 一杯苦酒

  “父皇?!”

  身后響起了祝成軒驚恐的聲音,南煙回頭一看,祝成軒大概已經敷衍完了大堂上的其他賓客,實在擔心祝烽,所以跟了出來。

  卻沒想到,就看到祝烽臉色慘白,口角染血的樣子。

  他嚇了一大跳,急忙撲上來扶著祝烽,又看向南煙失魂落魄的樣子,急忙問道:“父皇?娘娘?發生什么事了?”

  祝烽已經說不出話來。

  胸口的劇痛,雖然看不出任何的傷口,也沒有鮮血淋淋的樣子,但是,他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一寸一寸的裂開,所有的血都流進了心里。

  那種痛,讓他連呼吸都沒辦法繼續了。

  祝成軒看著他氣都喘不過來的樣子,便知不能再問他,于是回頭看著南煙,急切的問道:“貴妃娘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南煙看了他一眼,咬著下唇,壓低聲音說道:“葉諍…葉諍,走了。”

  祝成軒驀地睜大了雙眼。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站在那里過了許久,才又開口,用不敢置信的聲音說道:“走了?什么,什么走了?”

  “怎么走了?”

  “他去哪兒了?”

  連他,也接受不了。

  南煙雖然極力的自持,可到這個時候,淚水還是不由自主的涌上來盈滿了眼眶,她低著頭,哽咽著說道:“走了,就是…走了…”

  “啊?!”

  直到這一刻,祝成軒才像是終于聽懂了。

  他僵硬的站著,過了許久,又下意識的搖搖頭,喃喃道:“怎么會?他怎么會?他,他怎么會?怎么可能?”

  南煙輕聲說道:“太子,你先不要說了,皇上快要受不了了。”

  聽到這話,祝成軒才又急忙低頭,看向已經閉上眼睛,像是快要昏厥過去的祝烽。

  連他們,都不能相信,都如遭雷擊。

  而祝烽此刻的心里,又到底遭受著怎樣的劇痛?

  南煙簡直不敢想象。

  她掙扎著走到祝烽面前,雖然,葉諍的離去對她來說,也是個莫大的打擊,可她心里很清楚,他們所有人心里的痛加起來,都不及祝烽此刻心中痛楚的萬分之一,在這個時候,她也必須支撐起他來。

  俯下身去,她低聲問道:“皇上,現在回宮嗎?”

  “妾看這樣,皇上也沒辦法去面對群臣。”

  “這件事,還得回宮去慢慢的處理,從長計議啊。”

  祝烽一直咬著牙,直到這個時候,才慢慢的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祝成軒。

  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

  眾人立刻要過來扶著他,可祝烽卻并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順子,去,把朕帶來的賀禮交給太子。”

  小順子一聽,急忙跑開了。

  祝成軒不知為什么,他在這個時候還想著賀禮,但也只能等著,伸手輕輕的抹著祝烽的胸口幫他順氣,卻看見他的嘴角又一縷血絲泌了出來。

  這只怕,已經是他極力壓抑之后,無法克制,才流露出的一點脆弱了。

  他睜開眼,看了祝成軒一眼。

  說道:“府上的宴席照舊,不要停止。”

  “是。”

  “有什么事,朕會在明天朝堂上宣布,你的事,不要受影響。”

  “是。”

  “也不要讓人知道,朕——”

  “兒臣明白。”

  看到他已經痛苦成這樣,還在苦苦支撐,祝成軒幾乎都要哭出聲來。

  這時,小順子手里捧著一個盒子跑了過來,跪下奉到了祝成軒的面前,說道:“太子殿下,這是皇上親自為殿下抄錄的,給殿下的賀禮。”

  親自抄錄?

  祝成軒和南煙一聽,都愣了一下。

  祝成軒急忙打開盒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份手抄錄的文書——

  《帝范》!

  他驚了一下,抬頭看向祝烽。

  尋常人大概都不會知道這個東西,就算是皇室中人,若提起這個也是重罪。

  為帝王者行為之規范。

  原來祝烽送他的禮物是這個,而且還是他一筆一筆親手抄錄的。

  一時間祝成軒心里又是難過,又是感動,眼睛也紅了,哽咽著說道:“父皇…”

  祝烽送這份禮物給他,肯定還有話要交代的,但這個時候,他已經連喘氣都費力,只看了祝成軒一眼,喘息著說道:“好好用功。”

  祝成軒雙手捧著盒子跪在地上,深深的磕了個頭。

  “謝父皇。”

  南煙輕輕的伸手扶他起來,然后說道:“太子趕緊讓人準備藤椅,把皇上抬出去。就跟群臣說一下,本宮身體不適,皇上陪本宮回宮去了。”

  祝成軒立刻說道:“兒臣明白。”

  他急忙叫人過來護送皇帝御駕,等到御駕離開太子府,他才又整了整儀容,重新回到席間。

  大臣們都紛紛詢問,祝成軒只笑著回應:“貴妃娘娘身體有些不適,父皇陪著她回宮了。諸位,我們繼續。”

  聽到這話,別人還可,坐在席間的一個人手中的酒杯一下子跌落在桌上。

  卻是黎不傷。

  他一聽到貴妃身體不適,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

  但隨即,看了看太子的神情,又想了想剛剛發生的事,他深吸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平時冷漠的表情,扶起酒杯來。

  周圍的人倒是沒怎么注意他,太子這話,讓眾人都驚了一下。

  畢竟,剛剛誰都看到了,是皇上在看了書信之后臉色大變,怎么突然又變成貴妃娘娘身體不適?

  只怕出了什么事,但,不讓他們知道罷了。

  只是,既然太子都這么說了大家也不好多說什么。

  而席間,最不動聲色的就是鶴衣,在看到祝烽拿到書信,臉色大變從偏門離開之后,他并沒有像眾人一樣議論紛紛,這個時候聽到太子的話,他也沒有多余的驚愕神情。

  只是默默的拿起酒杯來,喝了一口。

  太子府的酒宴上,自然都是些瓊漿玉液。

  可不知為什么,在喝下這一口的時候,他卻好像是喝了一杯苦酒,整個人都被那種苦澀的滋味包圍了起來,久久,無法平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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