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了?奴婢看娘娘比宮里其他娘娘好多了,也就是娘娘你平時懶,不愿意裝扮,衣裳也只撿簡單的穿,知道的說你跟著皇上樸素節儉,不知道的,還當你是貴人,別人是貴妃呢!”
這一下,南煙是真的被她逗得笑了起來。
一邊笑,一邊指著她道:“你啊。”
若水還很認真的看著她,絮絮叨叨的接著說道:“娘娘就該拿出貴妃的款兒來,不是說管著他們,而是衣裳啊,妝容啊,都得留心仔細。”
“娘娘還不知道吧,哪怕是在幾筵殿奉靈的時候,各宮那些嬪妃們照樣是裝扮過的。”
“哦?”
“只是看起來素,其實啊,奴婢聽說,他們早起一兩個時辰讓人給他們裝扮呢。”
“只有娘娘你,還真的那么老實,素面朝天的就去了。”
“平時也是,不是藍衣裳,就是青衣裳,人家一個個穿紅著綠的,巴不得壓你一頭呢!”
南煙眨了眨眼睛。
沒想到,若水一股腦說了那么多,可見,她是真的為自己著急了。
南煙看著她,只笑。
若水見自己這么認真的著急,而她還一副笑嘻嘻的,全然不在意的樣子,也來了氣,嘟著嘴道:“娘娘覺得奴婢說得不對嗎?”
南煙笑道:“也對,也不對。”
“什么意思?”
“你讓本宮拿出貴妃的款兒來,要留神自己的衣裳和妝容,這,自然不算錯。”
“奴婢這話本來就沒錯,女為悅己者容嘛!”
“可是,這樣的東西,真的管用嗎?”
“呃…”
“若皇上真的是個在意人外表的人,那——就算本宮衣著鮮亮,妝容精致的引得他的注意了,可是兩個人真正一相對,這么近的距離,再好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臉上的皺紋和斑。”
“兩個人真正相處,觸目所及的,是人的靈魂和智慧。”
“若本宮沒有頭腦,沒有見識,言語乏味,只一味的侍奉,哪怕生得再好,皇上跟本宮相處一會兒,說一兩句話,也就倦了。”
“女為悅己者容,顧然是好的,但在精美的妝容之下,有一些更重要的東西。”
聽到這里,若水也忍不住點了點頭。
喃喃道:“皇上每次到娘娘這兒來,就喜歡跟娘娘聊天,一聊就是大半天,有的時候大半夜的,奴婢在外面,還聽見你們兩聊天。”
南煙瞪了她一眼。
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又接著說道:“至于年紀…其實本宮從來不避諱這一點。畢竟,皇上都比本宮大將近十歲呢。”
“若說覺得年輕就是本錢的,但人都會老,除非現在立刻出門即死,否則,誰也逃不了這一天。”
“本宮也從來不覺得年輕是本錢,老了就無用了。”
若水聽了,立刻說道:“那娘娘剛剛怎么還說姚貴人他們年輕,還說人都圖個鮮靈?”
南煙又瞪了她一眼。
“本宮平時說話,你怎么記不了清楚,現在倒是,一個字都記不差。”
若水嘿嘿的笑了笑。
南煙好奇又好笑的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才說道:“人都圖個鮮靈,這是天性。哪怕是本宮,也喜歡看一些年輕漂亮的人,這種天性,人人都有。”
“可是,天性是一回事,人性又是另一回事。”
“喜歡鮮靈的是天性,但知道在鮮靈之后,人身上還有更可貴的東西值得去堅守,那才是人性。”
“具體怎么做,就看這個人是個動物,還是個人物了。”
前面的話,若水還聽得懂,但南煙說到后面的那些話,對她而言,就有些太難理解了。
沉思了許久,她才說道:“娘娘說的,是不是就是,人要修行。”
“把身上粗鄙的習氣都修掉,立下的,就是好的心性了。”
南煙笑道:“嗯,你這話倒是精煉。”
若水也笑了笑,卻說道:“這不是奴婢的話,而是師傅她經常跟奴婢說起的。”
“你師傅?”
南煙一愣,許妙明?
她還跟若水說過這些話?
不過也是,她原本就是修道的,自然是講究修行的,也難怪若水這孩子進宮也有些日子了,比之前倒是活潑了不少,也多了很多心眼,但從來沒有學壞。
看來,也是那個師傅給她的底子打得好。
于是笑道:“你師傅的話是金玉良言,多想想,對自己有好處呢。”
若水聽話的點點頭。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走到門口就停下來,隨即,就聽見聽福在外面小聲的敲門道:“娘娘?”
南煙抬頭看了一眼,對著若水點點頭。
若水立刻過去給他開了門,聽福急忙走了進來,對著南煙俯身行禮。
南煙道:“什么事啊?”
聽福看了若水一眼,然后才對南煙說道:“奴婢剛剛聽說,皇上去靜怡軒那邊只停了一會兒,現在已經回寢宮休息了。”
“哦?”
南煙還沒說什么,倒是若水先睜大了眼睛:“皇上是一個人回去的嗎?”
聽福道:“當然了。”
若水立刻笑了起來。
南煙躺在臥榻上,看著他們兩眉毛官司打得火熱,自己也笑了起來。
看來,聽福是知道若水會進來告訴自己皇上去了靜怡軒的事,只怕自己會氣得晚上睡不著,所以特地又過去打聽,知道祝烽一個人回了寢宮,沒有留宿靜怡軒,立刻就來稟報了。
其實,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
反倒是他們,忙得團團轉。
這個時候,南煙倒是相信了一句話,叫“身不由己”,雖然自己是不怎么在乎那件事,可已經做到了貴妃這個位置上,哪怕自己不在乎,身邊的人也要在乎。
被他們這樣敦促著,自己也沒辦法不在乎了。
她只在心里苦笑了一聲。
然后說道:“行了,本宮知道了,你們也別一天到晚去跟著皇上,當心給人知道,告訴了皇上,治你們的罪!”
“是。”
南煙這才打了個哈欠——不知怎么的,聽到這個消息,她好像,也有些放心。
心防一卸下來,人就困了。
吩咐道:“服侍本宮洗漱吧,本宮要睡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