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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2章 不傷,其實我——

  很快,阮恒舟將剛剛錄好的解石的口供整理完畢,呈給了南煙和祝成軒看。

  南煙看過之后,點頭道:“可以了,走吧。”

  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幾個人剛走出戒律房,面對前方黑漆漆的,仿佛沒有盡頭的甬道,南煙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即便那邊一點火光都沒有,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好像還是能感覺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有一雙狼一樣的眼睛,在望著自己。

  哪怕隔著漫長的夜色,隔著重重監牢,隔著層層的柵欄。

  那雙眼睛也在看著自己。

  甚至,在一片如同墳墓一般的死寂當中,她也能聽到那個人的呼吸聲。

  沉重得好像從地底深處發出的。

  幾個人原本都要跟著她離開了,見她站在那里,微微失神的樣子,祝成軒和阮恒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倒是鶴衣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娘娘,要不要再提審一下其他的疑犯?”

  立刻,南煙感覺到的那個人的呼吸,又是一沉。

  整個天牢里的氣氛,仿佛都被這個人的氣息壓得沉悶了起來。

  南煙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不必了。”

  “有解石的口供就夠了,其他人——等阮大人晚些時候再來提審吧。”

  “本宮不想見。”

  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這一刻,坐在最深處那間牢房里,整個身體都隱匿在黑暗角落里的黎不傷,仿佛整個靈魂也快要被周圍的黑暗所吞噬,站在他對面,兩只手用力抓著柵欄的謝皎皎,也能感覺到他的那雙狼眼,一瞬間,連光都沒有了。

  她輕聲道:“不傷…”

  “不傷,其實我——”

  對面的人,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的低下頭去,而那雙狼一般的眼睛,也像是在這片深重得看不到盡頭的夜色里,熄滅了…

  走出天牢大門的時候,南煙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眼前發黑,腳下冷硬的地面也變得軟綿綿了起來,她就像踩在海上漂浮不定的木板上,感覺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

  “唔…”

  南煙低呼了一聲,差一點跌倒。

  “娘娘!”

  幸好一直守在門口的若水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身后的鶴衣他們也急忙走上前來,魏王忙問道:“貴妃娘娘,你怎么了?”

  南煙沒有立刻說話,被若水他們攙扶,微微的搖晃了兩下,才總算讓神魂歸位一般,可是還有些頭昏腦漲的。她伸手摸著額頭,輕聲說道:“沒,沒事。”

  阮恒舟不無擔心的說道:“娘娘,微臣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南煙擰起了眉頭。

  當然不舒服。

  從今天傍晚,祝烽遇刺,她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從那之后她一滴水一顆米都沒有粘牙,里里外外的跑著,到現在——

  她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只見遠處漆黑的天幕中,隱隱的透出了一點魚肚白。

  快要天亮了。

  她整整一晚都沒有合眼,而且,還一直在跟人斗智斗勇。

  這個時候,她也有些明白為什么祝烽常年征戰,原本是個武藝高強,而且警惕性非常高的人,卻會被解石一刀刺中要害,除卻當時的環境,讓他放松了警惕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這一天之前,接連好幾天的時間,他都一直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甚至就在前一晚,還熬了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現在南煙這樣,若有人要傷害她,她怕是也反應不過來的。

  想到這里,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一聽到她嘆氣,魏王更是嚇了一跳的,急忙問道:“娘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南煙立刻說道:“本宮沒事。”

  “就是,有一點困罷了。”

  祝成軒一聽,忙說道:“娘娘從昨夜到現在,一直沒有休息過。”

  鶴衣聽了,輕聲道:“娘娘也該保重身體。”

  “到了這個時候,更是要注意。”

  南煙看了他一眼,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之前就說過了,祝烽對自己的龍體,甚至自己的安危都毫不在意,這一次的遇刺算是一種惡習反噬,同理,自己也是一樣。

  這個時候自己若是倒下——正如他所說,主持大局的人就沒有了。

  南煙深吸了一口氣,道:“本宮知道。”

  祝成軒又抬頭看了一眼,然后說道:“天快亮了,咱們趕緊回宮吧。讓汪太醫來給娘娘看一看。還有玄穹寶殿那邊——”

  南煙道:“先回去再說。”

  “是。”

  眾人便簇擁著她,很快上了馬車,離開了天牢。

  就像是在追趕天光一樣,馬車在空曠的長街上一路疾馳,南煙時不時撩起簾子往東方看去,也能看到晨曦漸漸的明亮起來,不一會兒,已經在漆黑的天幕中染開了大半。

  天快要亮了。

  哪怕昨夜,自己將所有的文武大臣都禁錮在玄穹寶殿,可天一亮,朝廷還是需要有人起坐辦事,甚至下面新一批的奏折又會送上來。

  若不能安撫朝臣,讓一切走上正軌,那么很快,局勢就會大亂。

  她在心里不斷的默念著:“快啊,快啊…”

  這時,一只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肩膀。

  回頭一看,卻是若水。

  她陪在南煙的身邊,這個時候輕聲說道:“娘娘,娘娘已經一整晚都沒合眼了,這個時候就算睡不著,也好歹閉目養養神吧。”

  聽見她這么說,又想起了之前鶴衣的話。

  南煙苦笑了一聲,倒也從善如流,靠在她的肩膀上,感覺到若水伸手柔柔的護住了自己,讓自己顛簸得沒那么厲害,她便閉上了眼睛。

  另一輛馬車上,因為多了一個鶴衣,稍微擁擠了一些。

  不過,他們自然也不能擠到魏王。

  鶴衣跟阮恒舟并肩坐著,看見坐在他們對面的魏王殿下,一夜沒睡,他的眼睛里也滿是血絲,不過到底是年輕人,底子厚,他還顯得精神百倍,甚至有些亢奮。

  鶴衣看他一直微蹙眉頭,像是在凝神想著什么。

  于是說道:“殿下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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