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道:“那個謝皎皎受傷了。”
“啊?她受傷了?是那些殺手傷了她嗎?”
“也算是。”
“也算是?”
南煙聽得莫名其妙的,傷了就是傷了,不是就不是,怎么叫“也算是”呢?
對上她有些疑惑的神情,祝烽的臉上倒是浮起了一點笑意,說道:“那些殺手原本還沒有動她,只是要圍殺黎不傷,而她為了保護黎不傷,受了傷。”
“真的啊?”
“朕騙你做什么?”
祝烽道:“是黎不傷在御書房跟朕說的。”
南煙忙問道:“那,嚴不嚴重?”
祝烽道:“聽他說起來,肩膀中了一刀,骨頭裂了,但幸好不算致命,朕也已經派人送了上好的傷藥過去,養一養,應該就沒事了。”
南煙皺著眉頭道:“哎,到底是女孩子,這么傷一下,不會留下什么病癥吧?”
“這個,就要看如何休養了。”
“不過,朕以前在軍中,不少將士都受過這樣的傷,沒什么大不了的。”
南煙道:“那是你們這些大男人,可那謝皎皎到底是個年輕小姐啊。”
“哪怕不留下什么病癥,這個地方留下疤,也不好啊。”
祝烽聞言,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道:“那,就再賜給她一些平復傷痕的藥就是了。”
南煙想了想,輕聲說道:“皇上,既然這謝皎皎是為了保護朝廷的官員受的傷,而且,她們家這一次在白龍城獻城中也算是有功,妾能不能找機會傳她入宮來,安慰兩句,也算是皇上對他們的重視。”
祝烽用眼角看了她一眼。
南煙小心的道:“可以嗎?”
祝烽沉默了一會兒,才笑道:“不可以的話,那朕做什么來告訴你這個。”
南煙一聽,立刻笑道:“原來皇上已經有這個打算了。”
祝烽道:“他們家是商家,跟朝廷不怎么沾邊的,朕除了賜給她一點傷藥之外也沒什么可賞的,不過,你作為貴妃,跟她又算是舊相識,倒是可以見見她,安撫兩句。”
南煙笑道:“妾跟皇上想一塊兒去了。”
祝烽又道:“不過,她這幾天應該還動不了,等過兩天,她好些之后,你再傳召她吧。”
“妾知道了。”
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就到了用膳的時候。
等到御膳房的人將飯菜都布好,兩個人便走到桌邊坐下,開始慢慢的吃東西,不過南煙一直像是在想著什么,一邊吃東西一邊出神。
祝烽看了她一眼,道:“你又在動什么歪腦筋?”
南煙道:“皇上說什么?妾怎么就動歪腦筋了?”
“朕看你那臉,就不像是在想好事。”
“正是在想好事呢!”
“想什么?”
南煙想了想,朝他傾身過去,輕聲問道:“皇上,那謝皎皎這一下,算是不傷的救命恩人了吧。”
祝烽瞥了她一眼,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活生生就是“你果然沒在想好事”的樣子。
南煙道:“從這可以看得出來,那謝家小姐對他,是真的情深義重啊。”
“若不是情深義重,哪個女孩子能拿自己的身子當擋箭牌,去保護一個男子呢?”
祝烽道:“她的心意,也不用你再嘮叨了。”
南煙道:“妾這哪是嘮叨?妾的意思是,救命之恩,當——”
“當什么?”
祝烽道:“你莫非還要讓黎不傷以身相許?”
南煙立刻道:“妾可沒這么說。”
說完,她的目光又閃爍了一下,輕聲道:“只是,這樣一來,就算不傷再是冷漠,也不可能再無動于衷了吧。”
“這姑娘,多愛他啊。”
“這世上,還有比謝皎皎對他更好的人嗎?”
“姑娘的心是熱的,血也是熱的,他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能沾染上一點溫暖了吧?”
祝烽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南煙卻又看著他,輕聲道:“皇上覺得呢?”
祝烽放下碗筷,想了一會兒,道:“這個,看個人的緣法。”
“是那個人的時候,哪怕不是一顆心,不用流一滴血,自己的心也是暖的。”
“看到對方就暖了。”
“若不是那個人,巴心巴肝的送上去,也會被人嫌血腥氣。”
南煙聽到這番話,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祝烽說完,自己也安靜了一會兒,像是感覺到了南煙的目光,轉過頭來看向她,就忍不住笑道;“干什么嘴張那么大?不認得朕了嗎?”
“…不,不是。”
南煙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倒也不是驚訝這番話,而是驚訝這番話竟然是從祝烽的嘴里說出來的。
她以為,他的滿心滿腦里,只裝著他的江山社稷,裝著他的兵法國策,卻沒想到,他竟然還能想到這樣的小事上,而且,話雖然粗,卻十分的透徹。
她安靜了一會兒,又重新拿起碗筷來吃東西,祝烽也吃起來,還不時的給她夾一點菜。
過了一會兒,南煙輕聲道:“妾原本還想著,出了這件事,想探探不傷的口風,既然皇上這么說,那妾就暫時不動吧。皇上也說得對,不用那么著急,看個人的緣法。”
祝烽微笑了一下,道:“就知道你想這么做。”
“不過,也不必夾手夾腳的。”
“你不是還一直期盼著他們兩能出一點事,處出感情來嗎?這一次這件事,說不定就是你盼出來的。”
南煙道:“那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祝烽笑道:“朕的意思是,等過幾天,那個謝皎皎的傷養好了一點,你就可以傳召她入宮說話了。依朕看,黎不傷對她受傷的事也非常的在意,聽說昨天他親自把謝皎皎送回到自己的府上,守了一夜。”
“哦…”
“所以,到時候謝皎皎進宮,朕也可以恩準讓黎不傷陪同。”
“到時候,你就留神看看,看看他們兩個人,有沒有這個緣法。”
“若沒有,那就罷了,朕也不會強迫黎不傷。”
南煙道:“若,有呢?”
祝烽笑了笑,道:“若有,朕樂得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