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道:“近,但不能太近。”
“別忘了朕之前跟你說過的話。”
南煙立刻回想起來,祝烽在罕東衛的時候就不止一次跟她說過,黎不傷這樣的心性,如狼一般,不能逼得他太緊,若是逼得太緊,會讓他反咬一口。
南煙道:“妾明白了,皇上是讓妾選一個路順的,但不要太近的地方,對不對。”
祝烽笑道:“孺子可教。”
“雖然朕看他對那個謝皎皎也沒什么意思,不過,既然你希望能發生點什么,那就最好給他們創造一點條件。”
南煙笑道:“感情如果第一眼沒有,那慢慢相處也是能處出來的。”
“總之,給他們一個機會,具體如何,就看他們自己了。”
祝烽笑道:“朕也是這個意思。”
南煙笑了笑,靠在他懷中道:“皇上放心吧。”
祝烽搖頭自嘲道:“朕這個皇帝啊,大事忙不完,還要給人牽線搭橋了。”
南煙伸手抹著他的胸口,柔聲道:“皇上能者多勞。”
“再說,他的事情解決了,皇上和妾,不就都了了一樁心事了嗎?”
祝烽沉默著沒說話,只像是輕嘆了口氣。
兩個人都安靜了一會兒,南煙轉頭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漆黑了,便輕聲說道:“好了,都這么晚了,皇上別說話了,快睡吧。”
祝烽點點頭,閉上眼睛。
兩個人便這樣依偎在一起,沉沉的睡去了。
兩天后,在城南一處空曠的大宅子外,錦衣衛陶見白喬裝改扮,穿了一身灰突突的破舊的棉襖,跟幾個同樣衣著破舊的男人慢慢的走進了大門。
剛一進大門,就看到院子里站滿了人。
這些人也都是衣著樸素,面色灰暗,但身上都掛著一些彩帶,顯然也是相互認識的。
一看到幾個眼生的人走進來,眾人都紛紛回頭注視著他們。
陶見白下意識的低下頭去。
這時,帶著他們幾個來到這里的那位陳大哥穿過院子,一直走到堂屋的大門口,然后停下對著他們招了招手,說道:“你們幾個過來,先過來拜見香主。”
幾個人立刻走上去。
堂屋很寬敞,比外面的院子也小不了多少,不過,屋子里卻沒什么擺設,只有正前方兩把圈椅,一張桌子,左右兩邊一排各三張椅子。
一個人,衣著干凈,而且是穿著綢緞,正端坐在正前方左邊的椅子上,手邊放著一盞茶,像是正在訓話,見來了生人,便停下了。兩邊各坐著六個人,衣著也比外面的人稍微金貴一些,身上也都帶著彩帶,都轉過頭來看向他們。
陶見白低著頭,小心的打量了一番。
這時,那陳大哥開口道:“堂主。”
正前方那位“堂主”說道:“這些,是什么人哪?”
陳大哥道:“啟稟堂主,這些都是愿意加入我們地仙會的,我帶他們來拜見堂主。”
堂主道:“都合規矩嗎?”
“堂主放心,都是些無田無產的人。像這個,李廿五,他是河南那邊逃荒過來的,家里的田被淹了,老婆也跑了,知道咱們香會大有神通,專程來加入咱們香會。”
他說著,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走了進來,諂媚的笑著對著那堂主拜了一下。
堂主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陳大哥又說道:“還有他們幾個,也都是老家的田地被人霸占了,到京城訴冤,但沒有門路,家也回不去了。”
堂主又看了他們一眼。
然后,目光落在了陶見白的身上。
一群人當中,陶見白的身量最高,雖然一直低著頭,臉上也是灰突突的,可還是最出眾,那堂主道:“他又是干什么的?”
陳大哥說道:“哦,他啊,他是京城本地的人。爹娘前些日子病死了,結果,他們家附近的那個大財主就在靈堂上拿出一張借據來,說是他爹娘臨死前借了財主家的錢,拿地做了抵押,他還不起錢,只能把他家的幾畝地給收回去了。”
“哦?”
堂主看了陶見白一眼,道:“你爹娘借錢,怎么也沒告訴你嗎?”
陶見白立刻說道:“根本就沒那回事,我爹娘根本就沒借過他的錢。”
“那,借據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他假造的。”
“那你為何不去告官?”
“我想去的,可衙門不使錢,根本走不通,還把我打了一頓板子攆出來。我活不下去,聽說加入地仙會能分到土地,我,我就來了。”
那堂主笑了一聲,又看向眾人,道:“你們,都是為了分到地才來的?”
眾人立刻點頭道:“是的。”
堂主說道:“加入我們地仙會,能分到地,是不假,但需要你們虔誠,若不虔誠,地仙也不會白白的將土地給你們。”
眾人問道:“怎么樣才算虔誠?”
堂主說道:“我們的香主,就是能與地仙通靈之人,只要香主吩咐什么,你們去做,那地仙自然就能知道你們的誠意。土地,早晚都會有的。”
眾人一聽,都紛紛說道:“我們自然是虔誠的。”
陶見白輕聲說道:“那不知,我們何時能見到香主呢?”
那堂主一聽,立刻瞪了他一眼,說道:“香主?香主也是你們能隨便見的?”
“啊?”
陳大哥立刻說道:“香主是地仙選中的人,身有神通,他不必見你們,就知道你們做不做事,但剛剛入會的人是沒有資格見到香主的。”
眾人立刻說道:“我們知道了。”
陶見白聞言,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一直低著頭,不動聲色。
那堂主又瞇著眼睛看了他們一眼,然后說道:“老陳,你帶他們下去交代一下規矩,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我們還有幾場大會,讓手腳麻利的都過去幫忙。”
“是。”
陳大哥立刻對著他們招手:“快走吧,跟我過來。”
幾個人對著堂主行了個禮,便跟著他走下去了。
離開了堂屋,往旁邊走的時候,陶見白低著頭,卻也側過臉,看向堂屋旁邊的小廳,只見一個白衣翩翩的身影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