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頭,沉聲道:“什么條件?”
南煙道:“今后皇上解毒,妾要在一旁。”
祝烽一聽眉頭就擰了起來。
沉聲道:“你腦子發昏嗎?剛剛才說過的話就忘了。”
“妾沒忘。”
“妾知道皇上若想起過去的事,可能會陷入瘋狂,嚴重的,可能還會殺人。”
“那你還——”
“正是因為這樣,妾才必須守在皇上身邊。”
祝烽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慢慢轉過身來,眼神復雜的看著她。
也看著她纖細的脖子。
上一次,他差些就擰斷她的脖子,讓她死在自己的手下,那對他們兩個人而言都是噩夢一般的回憶。可現在,她竟然又要讓自己身處險境。
祝烽皺著眉頭道:“為什么?”
南煙挺直了背脊理直氣壯的說道:“世人都曉皇上寵愛貴妃,后宮眾妃也以妾為首,妾自知德薄才弱,德不配位,尚能安然處之,是因為這些年來,不管大事小事,有多艱險,妾都跟在皇上身邊與皇上并肩前行,攜手御敵。”
“只有這樣才配得上這身份,配得上這榮光。”
“若這一次,皇上解毒這么要緊的事,妾都不能陪在身邊,那這個貴妃,妾做得不心安,更不理得。”
聽到她這番話,祝烽的呼吸都變沉重了。
而南煙說完,兩眼灼灼的看著他,似乎要看穿他深邃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的心底。
一字一字說道:“妾,一定要陪著皇上!”
祝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世上誰不貪生?誰不怕死?又有多少女人好逸惡勞,妄想著飛上枝頭當鳳凰,成為妃子之后便可以一世榮光,卻從沒想過自己要去承擔什么責任。
可南煙卻不同。
她從來都將自己的責任和享受放在同樣的位置,哪怕有的時候,自己只給他“享受”,她也不要。
祝烽皺著眉頭看了他半天,唇瓣微微開合。
半晌才喃喃說道:“你傻不傻?”
明明是罵人的話,可南煙一聽,臉上卻浮起了一點笑容來。
這笑容在祝烽眼中看著…
更傻了。
而她還渾然不覺,只認真的看著祝烽,問道:“皇上答應妾了嗎?”
祝烽沉默了一會兒,心中終究還是難以決斷。
平日里,哪怕是千軍萬馬的大事,他都能當機立斷,可這個小女子的生死,不管到了任何時候,他都難以輕易的做決斷。
只沉聲道:“你讓朕,再想想。”
聽見他這么說,南煙卻是一笑,兩只環繞著他腰肢的手也并不松開,但整個人都貼上了他的胸膛,低聲道:“反正,皇上不答應,妾是不會松手的。”
“咱們就這么耗著,也可以。”
祝烽咬著牙笑道:“不松手?那朕要去上早朝,你也這么抱著?”
南煙眨了眨眼睛,竟似也想將這“不要臉”進行到底似得,厚著臉皮道:“無妨,反正妾貼著皇上,總比讓別的人天天貼著皇上好。”
祝烽沉沉的出了一口氣,道:“你又要說薛運?”
南煙靠在他胸前,嘟嘟囔囔的道:“皇上說是解毒,但跟她兩個人單獨待在一起,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誰知道你們干什么了?”
“有沒有危險另說,妾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來盯著。”
“免得你們——”
“混賬!”
祝烽聽她越說越不像話,索性伸手一把擰住了她的臉,咬牙道:“朕早晚要掐死你!”
南煙被他擰得,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
卻嘿嘿一笑,又將臉埋進了他的胸膛里,輕聲說道:“不管怎么樣,就算真的是有危險,也應該是妾在皇上身邊,不能是別人。薛運也不行。”
“妾才是那個特別的人。”
祝烽沒好氣的道:“你當然特別,你怎么不特別?”
“朕看你,就是特別的傻,世人難及。”
南煙抱緊了他的腰:“那皇上是答應了?”
祝烽只盯著她。
過了半晌,終于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道:“朕答應你。”
“真的?!”
南煙一聽,高興得立刻笑了起來,連連道:“這太好了!”
祝烽卻又沉著臉,說道:“但你也要答應朕,不管發生了什么,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再讓第四個人知道。”
“尤其是——鶴衣。”
提起鶴衣的時候,他的眼中閃過了一道陰霾。
南煙微微一怔。
雖然她知曉,對祝烽中毒和解毒這件事,鶴衣比別的人了解得更深,甚至可能有一些細節,他比祝烽都更了解,所以,祝烽要瞞著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哪怕終日待在后宮,她也早就聽說,皇上最近,冷淡了這位內閣首輔很長時間,甚至連內閣議事都不再讓他參與。
如今提起這個,他眼中的戒備之意更甚。
南煙輕聲道:“皇上,鶴衣他——”
不等她發問,祝烽已經說道:“好了,不提他。”
“總之,朕答應你,你也得答應朕!”
聽他這么說,南煙便也不好多問,畢竟鶴衣是前朝的臣子,自己再多說,就已經有了后宮干政之嫌了。
于是點點頭:“妾知道了,妾答應皇上。”
祝烽也點了點頭。
南煙這才松了口氣。
也松開了雙手。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像一條藤似得纏在祝烽的身上,實在難看得要命,這個時候不由得的有些臉紅。
輕聲道:“那,妾就不阻撓皇上了。”
說完,便準備送祝烽出去。
可祝烽卻反倒沒了動靜。
南煙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轉身開門,忍不住疑惑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祝烽咬著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似得,道:“現在,你要趕朕走了?”
“嗯…?”
“可朕,不想走了。”
“哎?”
南煙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嚇得驚呼了一聲:“啊呀!”
竟是祝烽一只手將自己直接撈了起來,夾在腋下。
她驚道:“皇上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