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問題來了,”
南煙冷冷的說道:“你是如何知道,康婕妤跟薛太醫在一起的時候,行為不軌?”
“我——”
沈憐香剛一張口,而南煙卻又好像也不打算讓她回答這個問題似得,立刻道:“薛太醫!”
原本安靜的站在一旁,聽著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還有些愣神的薛運,突然聽見貴妃叫自己,愣了一下,急忙應道:“微臣在。”
南煙也不看她,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沈憐香。
只問道:“你為康婕妤診斷的時間也不斷了,每次診斷,可有其他人在場?”
薛運回憶了一下,說道:“一開始,尚有康婕妤身邊的如螢在場。后來,后來就——”
“就怎么樣?”
“后來就,只有微臣和康婕妤單獨在一起了。”
說完,她又立刻說道:“不過,微臣每一次出診,都恪守規矩,從無僭越之舉。”
南煙平靜的說道:“這一點,本宮自然相信你。”
她又接著問道:“你剛剛說,康婕妤在你最后一次為她看診的時候,曾有過奇怪的舉動。那之前,她有過類似的舉止嗎?”
薛運忙說道:“并沒有!”
“哦?你可以確定?”
薛運堅定的說道:“微臣雖為女兒身,當時女扮男裝出入后宮,也要謹守本分,康婕妤亦是如此。她對微臣雖然是非常的客氣,但在那之前,她也從未有過出閣的言行。”
“這一點,微臣可以拿性命擔保!”
南煙點了點頭。
然后慢條斯理的說道:“也就是說,除了最后一次,只有你們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康婕妤有過奇怪的舉動,在那之前,她都一直非常的規矩。這件事,也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才對。”
“…是。”
“那,靜嬪挑唆辛才人告發康婕妤,底氣是什么呢?”
“就算胡亂猜測,好歹也要有一點憑據才行。”
說著,她冷笑著看向沈憐香,說道:“靜嬪,你的憑據是什么?”
沈憐香臉色煞白,但這個時候,她也只能咬著牙硬撐道:“妾,只是胡亂猜測的。”
“胡亂猜測?”
南煙微微挑眉:“猜,也能猜得那么準嗎?”
這個時候,沈憐香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妾,就是猜準了。”
“這樣啊…”
南煙冷笑道:“那,靜嬪不妨也猜一猜,本宮今天在這御書房里審了這么多的人,問了那么多的事,本宮到底要做什么。”
“你若猜準了,今天這件事,本宮就到此為止,不再過問!”
這話一出,沈憐香的喉嚨都梗了一下。
貴妃分明是在堵她的嘴!
哪怕現在,她心里已經恍惚的感覺到了貴妃到底在針對什么,可是,她又怎么能貿然說出?
但她不說,貴妃就更有理由了。
果然,見她語塞的樣子,南煙冷笑了一聲,說道:“康婕妤和薛太醫之間,只有過一次奇怪的舉動,而且是在養性齋的香被人下了藥的情況下,靜嬪不在場,都能猜得那么準;可今天,靜嬪就在本宮的面前,看著本宮審問那么多人,卻猜不出本宮要做什么。”
“你這話,能說服得了本宮,說服得了皇上嗎?”
“還是說,你所謂的猜測,根本不是猜測,而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康婕妤會對薛太醫有奇怪的舉動。”
“這樣一來,你再去挑唆辛才人告發,也就有跡可循了。”
這話說出來,周圍的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僖嬪一直聽著他們說話,原本就云里霧里,這個時候奇怪的喃喃道:“可是她,她怎么會知道呢?”
“是啊,”
南煙的臉上帶著冷笑,說道:“她怎么會知道呢?這個問題,好像有一點難以回答。不如,本宮再提醒你想一想,剛剛的那個問題——”
說到這里,她的臉色一沉。
冷冷道:“養性齋里,這塊令人喪失心智的香,是誰放進去!”
說到這里,眾人一愣。
這時,宜妃黎盼兒立刻說道:“放香的人,知道這件事會發生!”
聞言,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本,只是兩個難解的問題,可是一放到一起,答案一下子就在眼前了。
南煙點了點頭,道:“不錯。”
“只有將那塊會催人情緒,令人喪失心智的藥放進養性齋的人,才會不用到場,也清楚的知曉康婕妤會做出不軌之舉。”
“而這個人只要再利用吳氏跟本宮之間的仇怨,挑唆辛才人,就能讓辛才人去本宮面前告發,逼死康婕妤!”
“這件事,幾乎做得天衣無縫,而且她自己,完全不用露面。”
說到這里,南煙看向她。
目光雖冷,卻也帶著一點復雜的情緒。
她進宮這么多年,也見識過太多的人心鬼蜮,沈憐香的心機之深沉,謀劃之周全,實屬罕見。
這樣的女人,哪怕不做妃子,也不會泯然眾人。
只是,這樣深的心機,卻用在了這些事上。
這個時候,沈憐香的額頭上,冷汗也冒了出來。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把自己摘干凈了,卻沒想到,一個如螢,一個辛靡靡,加上一塊殘香,貴妃竟然就把自己硬生生的從往事的灰燼里挖了出來。
但,她仍舊不肯認輸。
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娘娘也說,幾乎天衣無縫。”
“這一切,仍舊是娘娘的猜測罷了。”
“妾還是剛剛那句話——有香的人,才是罪魁禍首。可現在,誰又能證明,本宮跟那殘香,有半點關系?”
南煙靜靜的看著她。
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看來,你真的是不到最后一步,都不肯輕易的認輸。”
沈憐香急得眼睛都發紅。
只咬著牙應聲道:“妾是清白的。”
南煙忽的一笑。
然后說道:“你說,有香的人,才是罪魁禍首。你從一開始就這么說的,對嗎?”
“不錯!”
原本是理直氣壯的說完這兩個字,可一說完,沈憐香的心忽的顫了一下。
這句話,的確是她說的。
可現在再回想起來,她好像,是在貴妃和薛運的引導之下,說出的這句話。
想到這里,她的呼吸一窒。
而南煙已經平靜的說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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