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兒眼睛一亮。
道:“所以娘娘才交代那個人——”
沈憐香看了她一眼,芙兒立刻小心的閉上了嘴。
沈憐香沉沉說道:“貴妃走到這個地步,不管是前朝還是后宮,她的勢力都是盤根錯節的。前朝有她的舅舅和兄弟,加上前陣子聽說,皇上還準備讓魏王跟顧家結親。”
“而在后宮,順妃是除了她之外,在皇上心里最有分量的人,也是幫她的。”
“宜妃也是她提拔起來的。”
“她若有什么事,這兩個人肯定是站在她那邊的。”
“所以,以她的身份地位,后宮的人想要把她弄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一種辦法,就是讓她自己滾下來。”
說到這里,她冷笑了起來。
“像她這種女人,最容易鉆牛角尖,做那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尤其,再在她身邊煽風點火一下。”
芙兒道:“那,她會不會真的走啊?”
說到這里,忍不住湊近說道,道:“奴婢聽說她以前也跟不少男人有過牽扯,還讓皇上都大發雷霆。若她真能出宮,她最好是動那個歪腦筋,在這個時候去找那些人。”
“這樣一來,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她出宮過她的好日子,娘娘在宮里過娘娘的好日子。”
沈憐香白了她一眼。
“你在想什么呢?”
“出宮,你還真當宮里是菜場,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這話,不過是煽風點火騙傻子的。”
“再說了,就算她真的家也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就這么出宮去找那些男人,你以為她就能夠得上好日子?”
“嗯?”
“把男人當傻子了吧?”
“什,什么?”
“她跟皇帝過得好好的時候想不起別人,在皇帝身邊呆不下去了就去找人家。這樣的女人,你當男人看得上眼?”
“女人,身份貴重都比不上心性貴重。”
“若她真是那種沒有斤兩的女人,皇上冊封也不會給她一個‘貴’字了。”
“哦…”
芙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沈憐香目光忽閃著,冷靜的說道:“這種性子的女人,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真到了那一步,她干出的事情只怕你我都想不到。也正是因為如此,皇上也不會輕易的動她。”
“所以,只能讓她自己亂動。”
芙兒道:“那,她若真的脂油蒙了心,亂動亂跳的話,結果是——”
“只有冷宮一條路。”
“不過,現在她生了一兒一女,真要進冷宮也是不太可能的。不過,皇上將她趕出寢宮,送到永和宮去,不就正好了嗎。”
“啊!”
芙兒有些明白過來,道:“一個風風光光的冷宮!”
沈憐香也笑了起來。
但,她并沒有完全的陷入那種令人狂喜的情緒里,只冷笑了一聲,便沉下臉來,冷靜的說道:“不過,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得先想個辦法,讓她徹底的死心。”
“怎么能讓她死心呢?”
“她這輩子,一顆心大半都放在皇上身上了,這一次為了那個太醫的事,竟然公然跟皇上鬧起來,若皇上真的冊封了那個太醫,那就真的是當著天下人的面打了她一耳光。”
“到那個時候,咱們再加把火。”
芙兒立刻笑了起來:“這就太好了。”
沈憐香目光閃爍,慢慢道:“當然,一切,還要看皇上到底怎么說。”
轉眼,便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念秋端著熱水便進到了正殿,就看見南煙已經穿好了衣裳,只沒有梳頭,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的風景。
她說道:“嚇,娘娘你起得這么早?”
南煙也沒回頭看她。
念秋走過來對著她行了個禮,又看了看床上,明顯她的被褥都沒動過,于是輕嘆了一聲,說道:“娘娘昨晚又沒有睡覺嗎?”
“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撐不住啊。”
南煙這才回過頭來。
念秋一眼就看到她滿是血絲的眼睛,只怕真的是一夜沒睡,臉上的憔悴之色連晦暗的光線都擋不住,她看了念秋一眼,只淡淡的說道:“服侍本宮梳洗吧。”
“…是。”
雖然這些日子,這些事情都交給了若水,但念秋畢竟是做慣了的,還是熟門熟路。
不一會兒,洗漱完畢之后,便開始梳頭。
念秋一邊輕輕梳理著南煙長長的頭發,一邊輕聲說道:“不管怎么樣,娘娘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何苦呢。”
南煙看著鏡中的她和自己。
平靜的說道:“本宮當然知道。”
念秋又說道:“像娘娘這樣的人,到哪里去都該是人捧著哄著的,一時小小的委屈,根本不必放在心里。”
她說著,湊到南煙耳邊,輕聲道:“有的是人,把娘娘放在心里的。”
“越是這樣,娘娘越是該保重自己,以圖將來啊。”
南煙沒說話,慢慢的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然后笑了笑。
輕聲說道:“在本宮身邊的,你是最伶俐的,也只有你,會在這個時候跟本宮說這些話了。”
念秋笑道:“奴婢也是為了娘娘著想。”
“若只是像他們那樣,傻乎乎的坐以待斃,娘娘將來還有什么好日子呢。”
南煙又笑了笑。
而就在這時,彤云姑姑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一看到正殿已經點了燈,再看見念秋正湊到南煙的耳邊說著些什么,立刻便走過來:“奴婢拜見娘娘。”
念秋一看她,立刻直起身來。
南煙淡淡道:“彤云你也來了。”
彤云姑姑看了念秋一眼,說道:“念秋,娘娘的頭發也梳好了,你去御膳房傳膳吧。”
“哎。”
念秋轉身走了。
彤云姑姑這才走過來扶起南煙,想要問問她,剛剛念秋又跟她說了什么,但轉念一想,自己畢竟是奴婢,不好真的追問。
只能作罷。
南煙淡淡說道:“什么事,看你一大早急匆匆的。”
彤云姑姑道:“娘娘,薛太醫進宮了,想來求見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