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天底下的老百姓只知道皇家富貴榮華,卻不知,大有大的難處。”
南煙柔聲道:“皇上也不必讓那些小民懂。”
“人人都懂的,那是庸才了。”
“只要身邊的人都明白皇上心中所想,就行了呀。”
這話,讓祝烽的心中一暖,轉頭看她,對著她笑了笑。
南煙又道:“至于,阮大人的賞賜…”
祝烽看向她,南煙卻只笑了笑,并沒有將這話說完,正好這時,懷中的心平聽得似懂非懂的,抱著祝烽的脖子,輕聲說道:“父皇,兒臣可以穿布衣。”
“什么?”
突然聽她這么說,祝烽有些詫異。
心平說道:“哥哥說的,今后他要帶頭,將內衣從絲綢的換成棉布的,這樣就可以省錢。”
“兒臣也可以。”
祝烽的心里又是暖,又是好笑,忍不住擰了擰她的臉頰,然后說道:“你可真是朕的小棉襖啊。”
“嘻嘻。”
“不過,再是短缺,也短缺不到你頭上。朕的女兒,合該用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布衣什么的,就讓你哥哥穿去吧。”
南煙笑道:“皇上不可以偏心的。”
祝烽也笑了笑。
然后說道:“魏王要穿布衣是好事。得讓他知道,普通的老百姓就是這么過的,上位者需要更努力,才能讓自己的子民過得更好。”
南煙道:“若是這樣,那妾請旨,將后宮絲綢的用度都減半吧。”
“嗯?”
祝烽聽到這話,轉頭看向她:“減半?”
南煙道:“仁孝皇后生前一直都提倡節儉,可宮中奢靡之風一直不斷。既然如今,連魏王都身先士卒,妾想,不如趁這個機會傳令下去。這到底也是好事。”
聽到這話,祝烽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轉頭,看向跟在他們身后的一大群嬪妃。
眾人當然也聽到了貴妃的話,一聽她提到要減半宮中的用度,立刻有人露出了不悅的神情,但皇帝一回頭,大家又都堆起笑容來。
祝烽道:“貴妃提議,將后宮的絲綢用度減半,你們認為如何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開口。
大阪人的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又不能明白這得罪貴妃。
倒是順妃微笑著說道:“妾認為可行。”
宜妃也說道:“連魏王和小公主都要穿棉衣了,妾等又怎能讓孩子們比下去呢。”
說著,轉頭看向周圍:“你們說,是不是啊?”
眾人只能陪笑著:“是啊。”
祝烽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大家立刻對著他俯身道:“妾等謹遵旨意。”
眾人再回到清音閣,雖然剛剛離開的時候,皇帝剛剛晉升了沈憐香的位份,可現在,氣氛已經跟剛剛完全不同,大家都因為用度減半而垂頭喪氣的,也沒有多少人記得向她道賀。
而且,再聽了一會兒戲之后,心平公主就開始打瞌睡了。
祝烽看著窩在自己懷里,腦袋不停往下一點一點的心平,像一只小狗一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南煙搖頭道:“一定是剛剛出去瘋累了。”
祝烽揮揮手,讓臺上的伶優停下來,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說道:“好了,如今天色已晚,今天就先停了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再聽戲。”
眾人便紛紛起身道:“是。”
于是,祝烽親自抱起了心平公主,往外走去,貴妃自然是跟在他的身后,也離開了清音閣。
等到他們兩都離開了,留在清音閣的人這才松了口氣。
也都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才人辛靡靡嘟囔著說道:“貴妃娘娘可真是大方,一開口,就減了咱們一半的用度,好像她自己就不用似得。”
康碧云在一旁,冷笑著說道:“貴妃娘娘得寵,就算她不用,皇上也另外賞賜給她。”
“哪里像咱們,就等著這點用度,如今,還被硬生生的拿走一半。”
旁邊的人也紛紛不滿的說道:“這下,還過年呢。就沒過過這么窮酸的年。”
“是啊,咱們這些做嬪妃的,越發混得連普通的村婦都不如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這時,辛靡靡轉頭看向臉色一直陰沉的沈憐香,上前一福,笑著說道:“對了,還忘了恭喜沈婕——哦不,是靜嬪娘娘。”
沈憐香抬頭看了她一眼。
雖然剛剛冊封,是一件好事,但她的臉色也非常的難看。
辛靡靡笑道:“若是平時冊封,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只是,靜嬪你剛剛冊封,貴妃娘娘就減半了宮中的用度,那你的賞賜也——”
沈憐香牙都咬緊了。
卻露出一點微笑來,平靜的說道:“這,有什么。”
“窮有窮的過法,減了一半,好歹還有一半呢。”
這時,順妃終于說道:“好了,大家也別說了,貴妃娘娘也是為了皇上,為了朝廷。大家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雖然宮中用度減半,每個人都不太開心,但順妃是節儉慣了的,對她而言影響不大;宜妃雖然過得比別人稍微奢華一些,可她母家家大業大,時常補貼她,倒也沒有太大影響。
于是,兩個人也不多說什么,都離開了。
沈憐香也離開了清音閣。
她雖然顯得非常的淡定,可一回到延禧宮,關上房門之后,就氣得拔下自己頭上的金釵,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芙兒急忙上前捧起了金釵,柔聲道:“靜嬪娘娘別生氣啊。”
“今天不是好事嗎?娘娘總算如愿以償,得以晉升,為什么還生氣呢?”
沈憐香咬緊了牙,一字一字的說道:“貴妃,她果然是在針對我!”
“今天本宮晉升,原本就應該讓皇上留宿在本宮這里,可她,她就憑著她那個女兒,又把皇上勾到她那兒去了。”
“而且,還將宮中用度減半!”
“本宮剛剛晉升,她就立刻請旨減半用度,這不是沖著我來的是什么!”
“本宮百般忍讓,只想著與她和平相處,可她,蹬鼻子上臉,越發得了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