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道:“可能,不止是指示了。”
“上一次,他們已經滲透到沙匪的勢力中去了。”
一提起那些人,或者說,那個神秘人,南煙的心驀地跳了一下,她又回想起了那天,冉小玉問自己的問題。
抬頭看向祝烽的時候,神情變得有些復雜。
而祝烽凝神專注在自己思考的問題上,并沒有注意她的眼神,繼續說道:“這批人,或者說,這個人,一直在不停的給朕制造麻煩,制造各種危機。”
“他,對朝中的事務,對天下的許多事,都非常的熟悉,也具有相當的能量。”
南煙的氣息都變得輕了起來,雖然,祝烽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殺機,或者怒意,但身為皇帝,任何人給自己制造這些問題,他都不可能沒有將對方挫骨揚灰的意思。
她輕聲道:“所以,皇上是想要派兵鎮壓?”
“鎮壓?不。”
祝烽倒是很沉靜,慢慢的說道:“之前在沙州衛,就只是出現了一個軍師而已,這個人到現在,還沒有露出行跡。”
“派兵鎮壓,還不到時候。”
“他,不會這么輕易的露出行跡,所以現在,還不到對決的時候。”
說到這里,他微微瞇了一下眼睛。
那雙炯炯有神的虎目里,透出了一點精光。
說道:“朕倒是有點期待,看看這一次,他又給朕出了什么難題。”
南煙聽到這話,頓時一愣。
但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祝烽的戰意,被對方挑了起來。
知道有一個人在背地里給自己使壞,甚至,能挑起許多的亂象,若是普通人,或者說,過去的祝烽,都一定會暴怒不已,恨不得將對方殺之而后快。
可現在,祝烽反倒不急了。
畢竟——
那個人在金陵制造的動亂,到最后的結果,是祝烽完成了大慈恩寺的祭典,在天下人的面前證實了自己即位的合法性;
那個人又在沙州衛勾結了沙匪制造混亂,最后的結果,是祝烽剿滅了盤踞在熱月彎的沙匪,穩固了沙州衛在西北的邊防,并且順利跟安息國特使會談。
每一步,看似艱難。
但,他都贏了。
如今,又是那些桑農的亂象。
也許,這是那個人造成的另一個大危機,可能會危及朝廷,但——
也有可能,這會是一次解決亂象的契機。
南煙雖然沒有完全弄明白他心里那彎彎繞繞的意思,但有一點,她是感覺到了。
“皇上還是打算,給魏王一個機會?”
“嗯。”
祝烽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但,朕給他的時間,不會太長。”
“畢竟,若是有人從中作梗,那那些桑農鬧出的亂象會越演越烈,不能發展到派兵鎮壓都困難的地步,那就會遂了對方的意。”
南煙點了點頭,說道:“妾明白了。”
祝烽也點點頭。
正好這時,心平又高舉著竹球,從外面跑了回來。
這一回,祝烽直將那竹球丟到了御花園內,落在了一叢枯枝的里面,心平鉆進去找了半天才找到,也是累得夠嗆,終于跳不動了。
將球塞到祝烽的手里,自己整個人也一頭撞進了他懷里。
呼哧呼哧的直喘氣。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南煙在旁聽著,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活該。”
“還以為你真的不會累呢,碰到你父皇,算是知道厲害了吧。”
心平沖著她皺了皺鼻子,將臉埋進了祝烽的懷里。
祝烽也抱著她,一邊呵呵的笑著,一邊對南煙說道:“這幾天,你就花點時間帶帶她吧,也讓成軒清靜些。”
南煙忙說道:“是。”
心平一聽,抬起頭來說道:“父皇,兒臣不能去找哥哥玩了嗎?”
祝烽低頭看著她,一邊拿溫熱的掌心摩挲著她微涼的臉蛋兒,一邊柔聲說道:“哥哥最近在忙大事,你乖,不要去打擾他。”
“等到事情忙完了,讓哥哥——父皇和你母妃帶著你好好的玩一回,好不好?”
心平一聽,眼睛都亮了。
大聲道:“父皇說話算話!”
祝烽笑道:“朕一言九鼎,怎么會騙你呢。”
心平高興得又蹦又跳,最后爬上他的膝蓋,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狠狠的香了一口。
看到他們父女兩這親熱的勁頭,南煙也笑了起來。
祝烽在這里呆到很晚才走。
這也是這些日子,他難得放松的時候,臨走之前,還給每個伺候的人都賞了一個金錁子,讓他們這些日子好生服侍,眾人感恩戴德,等到祝烽離開,若水雙手捧著那金錁子,又是驚奇又是歡喜,瞪大眼睛左看右看,看了半天,才對冉小玉說道:“小玉姐姐,這是金的啊?”
冉小玉在一旁笑道:“當然。”
“這,這是金的。”
她趕緊拿著在身上擦了擦,又掂了掂,沉甸甸得十分壓手。
激動不已的說道:“我,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大塊的金子呢。”
“皇上就這么,賞賜給我了?”
南煙靠坐在臥榻上,抱著玩得累了,窩在她懷里,腦袋不停點點打瞌睡的心平,笑著說道:“可不就是賞給你了。”
冉小玉在一旁,瞥了她一眼,道:“真沒見過世面。”
“你若在娘娘身邊服侍長了就知道了,皇上經常有賞賜的——只要,你好好做事。”
若水認認真真的點點頭。
又說道:“你們不知道,這東西,可值錢啦。”
眾人聽到她這“傻話”,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憋著笑不說話。
若水還繼續說道:“若是在那些小鄉村里,就這么一個小金錁子,可能買好幾張織機呢。”
南煙笑道:“你又知道了?”
若水認真的說道:“奴婢跟著師傅路過豐安縣的時候,聽那些人說的。”
“哦?”
南煙聽著這話,正要再問,偏巧這時,念秋從外面走了進來。
南煙也擔心她委屈,心里一直記掛著她,一看到她回來了,立刻說道:“你這丫頭,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