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整個皇宮都陷入了晦暗,只有御書房的燈還亮著,而且是燈火通明。
不過,葉諍走過去的時候,卻并沒有聽到皇帝和大臣們商議國事。
反倒聽到了一陣孩子的聲音。
“咿呀,咿呀呀。”
奶聲奶氣的聲音,讓人的心一下子就從寒冬的僵冷里蘇醒過來一般,葉諍的呼吸都軟了一下。
而隨即,就聽到了一個平日里剛硬的聲音,卻用難以想象的溫柔口吻說道:“好了,不要鬧了。”
“咿呀。”
“乖乖的睡覺。”
“咿呀呀。”
“不然朕——父皇生氣了啊。”
“哎…咿呀呀。”
“父皇生氣可是很厲害的,要打你的屁股,知道不?”
葉諍聽著這話,忍不住撲哧一笑,里面的人立刻聽到了聲音,揚聲道:“誰在外面?葉諍?”
一聽這口吻,比剛剛的嚴厲了不知幾千萬倍。
葉諍在心里悲嘆了一聲:只有新人笑,誰見舊人哭。
然后推門走了進去,就看見祝烽坐在桌案后,一只手拿著御筆正在批閱折子,可一只手里還抱著小皇子成鈞,忙得不亦樂乎。
他忙叩拜道:“皇上,微臣覲見。”
祝烽一只手托著那沉甸甸的襁褓,輕輕的拍著,正被這孩子鬧得焦頭爛額,見他進來了,便不耐煩的說道:“大晚上的,朕又沒傳召你,你跑進宮來干什么?”
“微臣…”
見他結結巴巴的,又一想,祝烽便明白了:“去見冉小玉了?”
葉諍撓了撓后腦勺:“嘿嘿。”
祝烽嗔了他一眼,說道:“朕可還沒許你們,你們兩個都規矩些,別給朕做出丟人的事來,不然,不管你是誰,也不管她是跟貴妃的,朕都嚴懲不貸!”
“皇上這話說的,微臣跟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還用這么警告么。”
“微臣只是,有些事,想來跟皇上說道說道。”
祝烽看了他一眼,倒也沒不耐煩,沖著一旁的椅子努了努嘴,葉諍便自己跑過去坐下了。
祝烽道:“什么事要說?”
葉諍的臉色稍微正經了一些,說道:“是,關于這一次桑農鬧事。”
祝烽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又跟那些朝臣們一樣,想要朕減少對越國生絲的購買,去填補這些桑農的虧空,是嗎?”
葉諍說道:“大的舉措,微臣相信,皇上心中有數。”
“皇上若堅持要從越國那邊買生絲,微臣不敢說一個‘不’字。”
“只是,桑農鬧事,不能不提防著。”
他說著,臉色微微的沉了一些,道:“皇上不是不知道,有些人一直在暗地里,從西北的沙州衛,到京城的大祀壇,這只手伸得太長了。”
“若不早一點抓住這只手,把人從黑暗中拉出來,還不知道他要鬧出多少大事來。”
祝烽看了他一眼。
道:“你是說,桑農鬧事,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葉諍謹慎的說道:“可能是。”
“微臣更擔心的是,就算不是挑唆,但這件事已經鬧起來,未必不會成為某些人下一個挑釁皇上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