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為自己“精打細算”,可自己卻反過頭來幫著別人“對付”他,也難怪祝烽會生氣了。
南煙長嘆了口氣。
這時,冉小玉走了進來,原本就被祝烽怒氣沖沖走出去的身影給嚇了一跳,又回來看見南煙嘆息的樣子,她急忙問道:“娘娘,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又惹皇上生氣了?”
南煙苦笑了一聲,抬頭看著她,冉小玉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沉默了半晌,才輕聲道:“娘娘真是不讓人省心。”
說完,扶著她走到一邊的臥榻上坐下,讓人來收拾了這邊的東西。
收拾完了之后,又送來了熱水。
南煙洗漱了一番,冉小玉扶著她上床歇下了,看著她靠坐在床頭,心事重重的樣子,冉小玉也顯得心事沉重。
今天的事情,她看得很清楚。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魏王冒天下之大不韙,斗膽對著皇帝陛下說了那些話,似乎是惹了他父皇生氣,但其實——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魏王的一個轉機。
再從南煙之后跟皇后說的那些話,她也就完全明白了。
她輕聲說道:“娘娘是徹底的,讓這個孩子退出太子之位的競爭了嗎?”
南煙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半晌,笑著默認了。
冉小玉的眼神顯得深沉而凝重,看著南煙反倒比任何人都輕松,甚至釋懷的眼神,她輕聲道:“值得嗎?”
南煙抬頭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笑道:“皇上要冊封這個孩子,是為了我;而我讓這個孩子退出,是為了皇上。”
“沒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我心如許。”
看著她這樣,冉小玉也不知道應該為她心疼,為這個孩子惋惜,還是為魏王高興,想了許久才說道:“皇上一心一意的為了娘娘,娘娘又一心一意的為了皇上的大業,天底下若有兩口子存著這樣的心意,那簡直就是快活似神仙了。”
“怎么偏偏,皇上和娘娘,反倒這么多坎坷呢?”
南煙笑著看著她:“因為天底下,普通的兩口子很多,可皇帝和貴妃,只有我跟他。”
“但即便如此,我仍甘之如飴。”
“那皇上現在還生著氣呢,怎么辦?”
南煙眨眨眼睛想了一會兒,道:“他總會消氣的,難不成,他還真的要跟生氣,生到我生嗎?”
冉小玉笑了起來。
她將薄被輕輕的搭到南煙的身上,柔聲道:“好了,夜也深了,娘娘趕緊睡吧。”
“嗯。”
說完,將蠟燭熄滅,她轉身走了出去。
翊坤宮中一片安靜,而這里,也幾乎是整個皇宮里最安靜的地方。
因為今晚發生的事,別的宮中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尤其是,重華宮。
吳菀沉著臉坐在宮中,一盞燭火微亮,照著她有些陰沉的臉龐,這時,外面走進來兩個人,是婕妤沈憐香帶著她的宮女芙兒,兩個人只提了一盞小小的燈籠走進來。
對著吳菀行禮:“拜見惠妃娘娘。”
吳菀不耐煩的白了她一眼:“早跟你說,讓你搬到重華宮來,你卻不停,卻要留在延禧宮住。”
“這么遠走過來,本宮還得等你!”
原本,在高氏獲罪之后,漱芳齋就空了下來。
沒兩天,高氏的東西搬走之后,為了來往方便,吳菀便“大發慈悲”的提起,讓沈憐香搬到重華宮來住,卻被沈憐香拒絕了。
此刻,沈憐香只能陪笑著道:“娘娘千萬不要誤會。”
“入宮后宮中局勢不明,高氏又剛獲罪,還沒處置,妾如果自請搬到重華宮來,難免落人口實。”
“若是讓人知道妾與娘娘之間的關系,那皇后那邊——”
說到這個,吳菀也無話可說。
只不耐煩的道:“她都病成那樣了,還有空管你嗎?哼!”
沈憐香走過來,輕聲說道:“娘娘可千萬別看輕了皇后娘娘,她雖不言不語,卻比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貴妃還更厲害些呢。”
“嗯?”
吳菀轉頭看向她:“怎么?”
沈憐香道:“今晚的事,娘娘都知道了?”
“當然,本宮已經讓小棋子過去探查了一邊,也就是翊坤宮的家宴,結果魏王發瘋了似得闖進去,還跟皇上胡言亂語了一番。”
“哼,這下,還不知道他怎么死呢。”
“娘娘,此言差矣。”
沈憐香一臉沉重的說道:“魏王翻身的機會,在此一搏。”
“什么?”
吳菀一聽,驚了一下,轉頭看向她:“什么意思?”
沈憐香道:“皇上這一次將魏王關起來,并不是因為他跟那個顧家小姐私會。若真的因為私會的事情,那皇上也斷不會讓顧亭秋還帶著顧小姐進宮赴宴。可見,皇上對這件事,根本不看重。”
“那皇上為何將魏王關起來。”
“皇上關起魏王,是因為魏王殿下的怯懦。”
聽到這話,吳菀的眼睛一亮。
她想起來了,就連她的父親,成國公吳應求也曾經說過,魏王仁懦太過,難成大事,也是因為這個性格缺陷,皇帝一直不喜歡這個兒子。
她說道:“那今晚——”
沈憐香道:“今晚發生的事,卻讓皇上,讓眾人都對魏王大為改觀。”
“很明顯,皇上已經不生魏王的氣了。”
“怎么說?”
“若皇上因為魏王的那些話生氣,至少,也應該將魏王關起來,繼續封閉承乾宮,還要懲罰那邊看守服侍的人。可皇上并沒有,也只是讓人將魏王送回承乾宮,連宮門都沒鎖。”
“從這個態度就克制,皇上對魏王,有了重新的認識。”
吳菀倒抽了一口冷氣:“這,這倒是助了他了。”
沈憐香接著說道:“而且,妾讓人偷偷在事后,仍然留在翊坤宮外探查,發現皇后和貴妃,早就因為這件事而有了約定,過了今晚這件事,只怕魏王的太子之位,是越來越穩固了。”
“哦?”
吳菀道:“他們兩,他們兩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