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嬪,你可要好好交代。”
“你的父母親,還有家人,讓他們知道你做了這樣的事,想想他們會有多難過。”
一聽到這話,高玉容驀地一顫。
她的身子仿佛都僵硬了,慢慢的回過頭去看向吳菀,后者冷冷的看著她,說道:“不要你的家人,因為你而傷心啊。”
這句話,在別人的耳中聽起來,似乎是惠妃在勸安嬪好好的交代案情,可南煙一聽就知道,她的話中,每一個字,都是在威脅。
高玉容雖然現在貴為嬪,但并沒有一個很好的出身,是作為陪嫁跟著吳菀進入燕王府,也是因為侍奉祝烽早的緣故,所以祝烽登基之后,給她的品級相比她的出身要高一些。
可她的家人,還是一點勢力和自保能力都沒有。
完全都活在吳家的庇蔭之下。
若吳家要動他們,幾乎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高玉容考慮到這個,只怕說的話也要留神。
南煙微微瞇眼,看著吳菀。
而吳菀抬頭看向她,倒也毫無懼色,只繼續說道:“你做的這些事,到底是不是你指使的?”
“還有沒有別的人,強迫你去做呢?”
“若有,你可一定要說出來,千萬不要蒙騙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讓真兇逍遙法外啊。”
聽到這些話,高玉容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她跪在地上,全身顫抖,好像一片在風雨中不能自保的葉子,過了許久,終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顫聲說道:“這一切,一切,皆是妾所為,與他人,無關!”
聽到這計劃,吳菀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暗暗的松了口氣,又將整個身子都放回到了椅子里,像是徹底的放下心來。
事實上,她原本也不用擔心。
除了最早的兩次,到真覺寺去燒香還愿,跟司慕貞見面,并且兩項約定好之后,她再也沒有去過真覺寺,行蹤上也幾乎沒有什么破綻。
就算皇后知道她去過,但皇宮貴婦去的人太多了,這還不算把柄。
再到后來,每一次的消息傳遞,她都交給自己的心腹,這位安嬪高玉容去做,包括幾封書信的傳遞。
唯一沒有讓她經手的,便是讓人派出殺手去刺殺德保,滅他的口。
雖然,這些人被皇帝的人阻攔,但是,這些殺手都是死士,而且已經約定好了,如果真的被抓,審問的時候就直接招供他們是安嬪高玉容派出的。
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如今只要封了安嬪的嘴,就夠了。
這件事,比派出殺手還好辦,只聽到自己的父母和家人,高玉容就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志,畢竟,她身為服侍自己的奴婢,除了為主子而死,也沒有其他的路好選了。
而聽到高玉容這樣的回答,南煙的眉心也是一蹙。
她當然知道,這件事,沒這么簡單。
可是,不管是從刑部那邊查出的線索,還是自己手上有的證據,以及人證的口供,都跟吳菀沒有一點關系。
只拉下一個安嬪…
這樣真的就夠了嗎?
想到這里,她又轉頭看向祝烽。
卻見祝烽并沒有任何的表情波動,既不感到可惜,也沒有一點懷疑的意思,只淡淡的垂著眼睛,一只手輕輕的撥弄著桌上的杯盞。
半晌,說道:“安嬪。”
高玉容深深磕下頭去,也不敢再起身。
祝烽道:“這就是你的回答?”
“…是。”
“事情,是你做的?”
“…是。”
祝烽沉默著看了她許久,眼中仍然沒有半點情緒,只有南煙,仿佛看到了他深邃雙眼中閃過的一點精光,而他的口吻仍舊是波瀾不驚,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似得,慢慢說道:“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來人,將安嬪押下去,聽候發落。”
“是。”
幾個小太監立刻進入了永和宮,將高玉容從地上拉起來,這個時候,她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兩條腿耷拉在地上,直接被拖走。
在臨出門的時候,腳后跟一絆,將一只鞋都絆落在門口。
緊接著,德保也被押了下去。
直到走出永和宮,還能聽到德保一路哭喊著求饒的聲音,但永和宮中的人,一個都不開口,氣氛沉悶得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祝烽道:“皇后。”
許妙音原本還愣愣的坐在那里,雖然不是反應不過來,但一切發生得太快,這件事就這么解決了,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聽到祝烽的聲音,急忙抬頭:“皇上有何吩咐。”
祝烽道:“削去高玉容的封號。”
“她的家人,也都抓起來,等到案子判定,她伏法之后,再行處置。”
“是。”
就在眾人都覺得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而今天為皇后賀壽,氣氛也早已變味,大家都不便再留在這里,準備起身告退的時候,惠妃吳菀突然站起身來。
她在眾人愕然的注視中走到中央,對著祝烽和許妙音就跪了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妾有罪!”
“請皇上和皇后娘娘賜妾死罪!”
大家都大吃一驚,疑惑不解的看著她,而南煙抱著對周圍發生的事還有些不解,茫然一片的心平,冷冷的看著吳菀此刻的舉動。
她也坐著不動。
祝烽看向吳菀,說道:“惠妃,你這是做什么?”
吳菀眼睛通紅,幾乎有淚落下,唉聲道:“安嬪——哦,她已經不是安嬪了。高玉容,她原本是妾的陪嫁,跟著妾一起入宮的,平日里也跟妾來往得最多,妾原以為對她非常的了解,可是——”
說到這里,她紅著眼睛,抽泣著道:“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然是這樣蛇蝎心腸的一個人。”
“妾跟她日日相處,竟也沒有察覺出是她設下這樣的毒計,要謀害魏王殿下。”
“這,是妾失察,才讓殿下受辱,讓皇室的名譽受辱。”
“求皇上和皇后娘娘,處罰妾失察之過,妾甘心領罰,絕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