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玉一怔,呆呆的望著夜色中那個關上的房門。
那,是薛運的房間。
冉小玉一時間都懵了,她睜大雙眼看著前方,腦子里亂糟糟的,她分明記得南煙說過,這個所謂的薛家大公子薛運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而且這件事,祝烽也是知道的。
那他為什么會大半夜跑到薛運的房間里去?
這么晚,去一個女孩子的房間。
他要做什么?
冉小玉的心里原本就隱隱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尤其從她來到這個蓮心會館,看到薛運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里開始,這種不祥的預感就越加強烈。
雖然他們回答她的問題,都是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可女孩子的直覺讓她感到,薛運和祝烽之間似乎有一點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
難道薛運她對皇上——
又或者說,皇上對薛運有什么心思?
想到這里,冉小玉的眉頭皺了起來。
身為帝王,三宮六院自然是不可免的,貴妃也并非那種吃醋拈酸不容人的寵妃。可上一次,貴妃剛懷孕就出了個馮千雁,將后宮攪得天翻地覆,甚至險些害死她。
這一次又是剛懷孕,就又出了個薛運。
她又是什么心思?什么念頭呢?
想到這里,冉小玉的眸子也深了起來。若是以前,沖動的她肯定已經過去了,哪怕不敢沖進薛運的房間,至少偷聽一下他們在干什么。
但現在,這個蓮心會館里四周都是侍衛,還有安息國特使,萬一真鬧出什么丑聞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她耐著性子關上房門,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到窗邊,將窗戶稍稍打開一線,能正看著對面的門。
回頭看看床上的葉諍,他還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她便聽著葉諍沉沉的鼾聲,冷靜的看著外面的夜色。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
終于對面的房門開了,祝烽從里面走了出來,冉小玉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幾乎想要探出頭去,但她還是控制住了自己偷聽的欲望,畢竟離得這么遠,什么都聽不到。
她只看到薛運站在門口,月色下,她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對著祝烽拱手行了個禮。
祝烽一揮手,便轉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冉小玉一驚,嚇的急忙將椅子搬回原位,想了想,自己便快步走到床邊坐下,低頭看著葉諍酡紅的睡顏。
剛做完這一切,門開了。
冉小玉一回頭,就看見祝烽從外面走了進來。
而看到眼前的這一幕,祝烽原本還有些憂慮的心情倒是稍稍減輕了一些,尤其看見冉小玉是坐在床邊照顧葉諍的,眼中甚至還閃過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見他進來,冉小玉立刻起身行禮,祝烽只一擺手。
“免了。”
冉小玉便輕輕地一福。
祝烽走過來低頭看了看葉諍,然后輕聲問道:“回來就睡了?”
冉小玉也輕聲應道:“是。”
“那你好好照顧他。”
“他平時跟在朕身邊,沒這么喝過酒,今天是被那幾個人灌了,以后不會的。”
這話,倒像是在跟冉小玉保證什么似的。
冉小玉也不傻,意識到皇帝話中的深意,頓時臉頰又是一熱,低下頭去輕聲應了一聲。
“皇上放心,奴婢會照顧好葉大人的。”
“嗯。”
祝烽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葉諍,便要轉身離開,冉小玉一看他要走,急忙兩步追上前去:“皇上。”
“嗯?”
祝烽又回過頭來,只見冉小玉走到另一邊去,拿起桌上的一個小包袱過來,捧到他面前:“這是貴妃娘娘讓奴婢帶過來的衣裳。皇上這兩天不回去,娘娘擔心皇上帶的衣裳不夠換的。”
祝烽伸手接過來。
想了想,問道:“她如何了?”
終于聽到他問南煙了,冉小玉忙說道:“娘娘原本就是巴巴的望著皇上早點回去的,如今皇上耽擱了時日,娘娘自然是很擔心的。”
祝烽一聽,原本已經熄滅的火氣,這個時候又隱隱的往上竄。
但再是生氣,也沒辦法。
他只能說道:“明天一早就回去。”
說著,他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剛剛過去找薛運,也是順便讓她給自己換了一次藥。若是平時,他對自己的傷病也不會這么殷勤,但不想回去被南煙發現,還是要早些處理了了事。
冉小玉一聽,倒是松了口氣,道:“那太好了。”
“這樣,娘娘也就放心了。”
祝烽點點頭,道:“你看著葉諍吧。”
說完,便又要轉身離開。
但冉小玉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輕聲道:“皇上,那薛公子——”
一聽到她提薛運,祝烽立刻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冉小玉雖然這些時日已經不似當初那么沖動,但對于南煙的一些事,她還是非常的在意,即使知道可能引起皇帝的不悅,她還是硬著頭皮,輕聲問道:“薛公子,他,她,她是要跟咱們一起回沙州衛嗎?”
祝烽皺著眉頭看著她。
半晌,淡淡道:“她的事,不是你該管的。”
“你在這里管好葉諍,回去照顧好貴妃,就行了。”
說完,轉身走了。
聽到他的回答,冉小玉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再抬起頭來,只見祝烽大步的走了出去,高大的身影不一會兒就融入了外面沉沉的夜色當中。
那夜色,如同黑幕。
在她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冉小玉的心里,更加的不安了。
而另一邊的薛運,也并不安穩。
就在剛剛,祝烽到了她的房間。
其實,她也并沒有休息,畢竟這兩天發生了那么多事,對她這個一直深居簡出,幾乎沒出過白龍城的人來說,可以說是一生中最跌宕起伏的兩天了。
而這兩天,一直都是那個男人,在主導著一切。
她想見他,更怕見他。
卻沒想到,他在這樣的深夜來找自己,看到他站在月光下,出現在自己的房門口的時候,薛運的心跳幾乎都漏了幾拍。
但她知道,他來找自己,當然不是為了自己。
事實上,他是為了來叮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