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輕聲說道:“皇上可以答應妾,不要去關西七衛嗎?”
祝烽微微蹙了一下眉。
但他立刻說道:“你是不是擔心那個地方會有危險?”
“朕當然也知道,關西七衛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尤其葉諍還沒有將熱月彎收復,那個地方的確是有些危險的。”
“不過,有朕在。”
說到這里,他倒是有十足的自信。
畢竟,最難守的北平城,都在他的守護之下安然度過了那么多年,甚至現在成為了大炎王朝的國都;甚至,他能單槍匹馬闖入越國大營,這樣的膽量,什么地方不敢去呢?
“況且——”祝烽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了看桌案上那張地圖,深邃的眸子里閃爍著一點精光:“朕早有計劃要過去看看。”
“熱月彎若是一塊硬骨頭,那朕倒想去啃啃。”
打仗當然沒有常勝不敗的,他也不是那種養在溫室里的皇帝,認為只憑著“天子之威”就能不戰而勝,葉諍在熱月彎吃了虧,自己也未必能很順利的將那個地方拿下來。
但,對于勝利的渴望,卻是他這種人才會有的。
他這么說,自然也是知道,南煙是最能明白自己的。
可是,他說話的時候,南煙一直低著頭。
甚至能看到她的眉心微微蹙起,幾道深深的懸針紋,每一道里似乎都藏著許許多多難以宣之于口的煩惱。
祝烽伸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臉。
幸好,寢宮中燒著地龍,即使她赤腳站在那兒不知道多久了,倒也并沒有著涼,臉頰反倒有些微微的發燙。
“怎么了?”
他問。
南煙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眉心的懸針紋又加深了幾分,糾結了許久,才慢慢的抬頭看向祝烽,輕聲道:“皇上。”
“嗯?”
“你不要去關西七衛,好嗎?”
這一次,祝烽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
若是剛剛,他還會以為,南煙只是擔心他的安危,但是,當他說清楚了之后,南煙仍舊阻止,事情,似乎就不是他想的那樣了。
他說道:“為什么?”
“我——”
“你,為什么要阻止朕?”
說到這里,祝烽的口氣更沉了一些。
他并不是因為南煙干涉他的計劃,事實上,從南煙來到他身邊之后,就潛移默化的影響過他大大小小的許多事,而他,也愿意被這個玲瓏通透,又溫柔善良的小女子影響。
至少現在來說,“暴君”這個名頭,還沒有落到他的身上。
可是,阻止他去關西七衛——
這不應該是她司南煙該做的事。
甚至,就算跟國政無關,就算天下所有的人都不明白,但,將那個香囊復制出來,也清楚那個香囊中含有一味最重要的安息香的她,應該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為什么要阻止?
想到這里,祝烽沉默了下來。
兩個人原本就在床上相對著,近在咫尺的距離,他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南煙每一個睫毛的顫抖,而她眼神的閃爍,更是一點都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