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
南煙的呼吸窒了一下,但她還是立刻說道:“皇上要那個…做什么?”
祝烽貼著她的耳朵輕笑了一聲。
“還能做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一直在尋找什么。這,大概是朕唯一的線索,母后留給朕的線索。”
“既然你已經配出來的,朕當然想要知道里面的真相。”
說完這些話,見南煙仍然沉默不語,他環著她纖細腰肢的手微微的用了一點力,晃了她一下。
“嗯?”
南煙的呼吸都亂了一下。
她咬著下唇,沉默了許久,才慢慢的在他的雙臂中轉過身,面對著眼前這個高大壯碩的男人,他的雙手擁著自己,那種溫暖又堅實的感覺,好像能完全的依靠他,什么都不用擔心似得。
可南煙的心,還是亂的。
她說道:“皇上要那個香囊…要去做什么呢?”
祝烽看著她。
過了許久,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南煙,你怎么了?”
“天下人都可以不知道,但你,怎么會問朕這個問題呢?”
聽到他這么說,南煙自己也怔忪了一下。
是啊,司南煙怎么會不知道祝烽呢?
她只是,害怕去面對罷了。
而現在這樣,祝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兩個人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連眼中一絲一毫的波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南煙生怕自己心中的忐忑被他看穿,只能低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妾,去為皇上拿那個香囊。”
祝烽的雙手這才松開。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翊坤宮,祝烽坐到臥榻上,看著南煙走到她的梳妝臺前,仔細的打開了一個精致的盒子,在里面又拿出了一方手帕包裹起來的東西,然后轉身朝他走了過來。
祝烽看著她的掌心。
手帕攤開,上面放著兩個香囊。
“這是——”
等到南煙走近了,他才看清楚,那是新舊兩個香囊。
舊的那個自然是自己給她的。
而新的那個,顯然,是她自己重新做的,手工和剪裁,包括用料,也都是他看到過的。
祝烽拿起兩個香囊來,分別聞了一下。
雖然舊的那個香囊已經用了至少十幾年了,香味很淡,新的香囊香味濃郁一些,但仔細辨認過就會發現,兩種香囊的味道是一模一樣的。
她果然復制出了這個香囊。
祝烽抬頭看著她:“這里面,有些什么香料?”
南煙低著頭,慢慢的說道:“有香櫞、艾葉、辛夷,還有一些冰片和川芎,還有——”
說到這里,她的喉嚨下意識的噎住了。
而祝烽自然而然的接口道:“還有就是,安息香?”
仿佛是無能為力一般,南煙輕嘆了口氣:“是的。”
“還有安息香。”
“安息香…”
祝烽輕輕的點了點頭,一只手撐著下巴,手上捻著的香囊也正好湊到了自己的鼻尖下面,輕輕的嗅著那些香味。
他慢慢的說道:“安息香,你已經能在金陵的集市上買到安息香,也就是說,現在關西七衛的設置是有用的。”
“西域的商隊,可以進入我國,并且促成這些香料的交易。”
“不過——”
“不過,量還是很少。”
南煙站在他的面前,低聲說著,祝烽抬頭看了她一眼,感覺到她沒什么精神,想著昨夜自己實在是太不體貼,讓她累著了,便伸手牽著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你說,量很少?”
“是的,”
南煙點點頭,道:“妾在金陵的集市上逛了一會兒,也就看到一家賣這個的。那攤販也說,那條街上,他是獨一份。”
“雖然這話有些夸張,但想來,安息香應該也是很少見的。”
南煙原本想要把話頭引到眼前的市場交易上來。
而祝烽聽了她的話,點點頭,說道:“朕已經是打開國門,并且讓人在關西地區保護過往商隊,這些香料的流通都這么困難。那,當年呢…?”
南煙的心又是一跳。
祝烽喃喃的說著,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說給南煙一起聽的,道:“父皇當初,是杜絕這些西域的東西進入大炎王朝的國境的。”
“他是這樣的態度,那市場上能流通的香料,自然就更少。”
“而母后,她從來都唯父皇馬首是瞻,更不要說這樣的事,她是斷然不會自己去弄一些香料來做成香囊,還隨身帶著。那不是專門去觸父皇的逆鱗嗎?”
此刻,南煙已經無話可說。
之前她就是這樣擔心的,而祝烽一知道安息香的來歷,也就立刻將這件事弄清楚了。
他喃喃道:“所以,當年母后是哪里來的這個香料。”
“或者說,這個香囊,是哪里來的?”
南煙看著他,沒有說話。
雖然這個時候,她的嘴唇已經顫抖得不成樣子,有一句話,幾乎已經快要出口——
“皇上去玉門關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可是,她的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那些話來來回回的在腦子里,還心里盤桓,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就在她哽咽難言的時候,祝烽喃喃道——
“也許,去玉門關…”
南煙的心狠狠的一沉。
“皇上!”
祝烽轉過頭來看著她,臉上卻浮起了一點溫柔的笑容,伸手輕輕的撫過她冰涼的臉頰,道:“好了,朕也知道你累著了,應該好好的休息才對。”
“朕這一過來,又讓你勞半天神。”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她按到在臥榻上,又將旁邊的毯子拉上來,蓋在她的身上。
南煙雖然躺下,可眼睛卻睜得大大的看著他。
直到祝烽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俯下身,在她的眉心輕輕的吻了一下。
那溫熱的氣息,和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令她熏熏欲醉。
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祝烽的唇還貼在她的眼皮上,然后低聲道:“睡吧。”